一身黑衣、黑色短發、血紅的眼睛,唯有皮膚仍是雪白的,卻也雪白得如同死屍般毫無生氣。
鶴丸對於自己的水中倒影是這副尊容毫不意外,他安靜地蹲在水池邊,信手撥弄水麵,一層層的波紋蕩漾開來。
“一個人在這裏做什麼呢?”熟悉的聲音傳來。
“啊……髭切哥。”鶴丸仍是蹲著,他仰起頭,那熟悉的、喜愛的笑臉出現在眼前,即使是倒著的,鶴丸也自然地看出他的愉悅。
鶴丸有些懷念地看著眼前的髭切,看著這個仍為男性的髭切。
髭切直起腰,卡住鶴丸的咯吱窩就給提了起來,“不要蹲在水邊了,鶯丸剛剛還和我嘀咕你呢。”
“今天玩什麼呢?”鶴丸順從地被帶著走,問出那過去無數次問出來的問題。
“小狗狗今天好乖好乖。”髭切忽然換了個話題,“已經能回應我的話了。”
“這樣啊,膝丸能有所好轉可太好了。”鶴丸順著說道。
“……”髭切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那可不是膝丸哦!”
“哎?”鶴丸配合地驚訝起來。
“那隻是小狗而已。”髭切理所應當地說著。
明明是經曆過的事,明明早已聽他說過了,但再次聽到,鶴丸仍感到那巨大的荒謬感,和無法抑製的悲傷。
他的怨恨無法發泄,能被他發泄的飛沫早已經化為……飛沫……
飛沫啊……鶴丸被髭切牽著手向前走,但仍反複咀嚼那兩個名字,他更怨恨了。
不……是更痛苦了。
“鶴丸……”髭切忽然停下腳步,他捋起鶴丸的頭發,摸了摸他的額頭,又貼了上去。
兩人抵著彼此的額頭,鶴丸眼中的苦楚、痛恨,當對上那空無一物的眼睛,忽的平複了。
我真是愚蠢,和一個幻境較什麼勁呢。
“好了。”髭切離開,繼續拉著他走,“走吧,在你離開前,再看一眼鶯丸怎麼樣?”
“……”鶴丸張張嘴,沒有回話。
“你很想他不是嗎?”髭切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想的話就看看吧,看完再走,還來得及,不是嗎?”
“……哼。”鶴丸低笑一聲,一手被拉著,另一隻手掩住麵容,掩住那個難看的、一點也不鶴丸國永的笑容。
“髭切哥,你還真是了解我啊……”
“我說過的吧,叫我兄長啊。”
“那可是膝丸的專屬稱呼啊,我要是搶了,他可得劈了我哈哈哈!”鶴丸大笑,又相當直接地抱住髭切。
髭切順從地站在原地,由他抱著。
“膽小鬼。”
那一瞬間,鶴丸覺得懷裏的人好像是真正的髭切。
“我得走了。”
“不見見鶯丸嗎?”
“我怕見了……我就不想走了。”
“真是……難道我一個人不能留下你嗎?”
“唔……沒辦法呀,髭切哥可比幻境的幻影美麗多了。”鶴丸開玩笑地說道。
“要照顧好自己哦,鶴丸。”
“嗯……”
“鶴丸也要注意休息,難過的話就盡管去和髭切訴苦吧,這家夥巴不得你們粘著他吧。”鶯丸從髭切身後走出,笑著告別。
“……好。”鶴丸聲音顫抖,眼圈微微泛紅。
鶴丸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髭切和鶯丸對視一眼,默契地笑起來。
這時,鶴丸國永捧著茶點,身手敏捷地從房頂上跳下來,他抱怨道:“真是的,我怎麼找都找不到你們倆,原來在這裏啊!”
“以前怎麼沒發現你倆這麼喜歡亂跑!”
“鶴丸是拿了新的點心嗎?真棒啊!”髭切猛的一拍掌,看起來十分的歡喜。
“哎呀,這茶香……”鶯丸早已經捧起一杯茶品嚐起來了,他有些好笑道:“這是三日月的茶吧?”
“呀,好膽啊鶴丸。”髭切掩嘴笑起來,“真是不怕宗近家追著你手合。”
“你這鶴丸,真是調皮得不行。難怪審神者們大多叫你們‘皮皮鶴’!”鶯丸搖搖頭,看起來無奈,但手上動作也不見停。
“要不然就不喝了……”
“茶都泡好了,當然要喝!”鶯丸接過托盤,擠著拿著點心的髭切,快步走了。
“哎!你們兩個!等等我!”鶴丸趕緊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