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腿自己知道。江湖知道江湖的存在,但卻始終在“臭水溝”裏。
周舟沒了手機是件麻煩的事情。就像搶劫犯沒有槍,強奸犯沒有迷藥,小偷沒萬能鑰匙。做不了案,就不會被判做搶劫犯,強奸犯和小偷了。可周舟沒了手機卻還是周舟。周舟隻是他的名字。而小偷之類指代的卻是身份。
從北而來蕭勁的風,被卷起來的枯葉,還有路上那張冷俏的臉,讓周舟打了個冷顫。這個人是孔箜。
周舟很了解自己的處境,而且知道自己的身份。還有什麼比遇到孔箜更讓他不知所措呢?他有秘密,誰都有秘密。孔箜也有秘密。他知道有些人的秘密是一樣的,隻是不清楚孔箜和自己的秘密是否也是如此。不過他沒時間再去打冷顫了。他笑了,他知道要是不是一男一女,不在一張床上,不是赤身交纏,怎麼可能一連幾個冷顫?
孔箜的臉一閃而過。
幸好,回到教室的時候,門還沒關。手機還在。那條短信很簡單:下午五點半,三食堂,孔箜。
周莊在江湖上飲譽百年,且人傑輩出。因而未有知江湖而不識周莊者。然而周莊所處何處,卻是個讓人想破腦袋都想不出,找瞎眼睛都找不出的地方。有時候周舟都不知道家在哪裏。他沒回過家,也不知道回家的路,隻在記得小的時候看到的剝落的牆皮,垂頹的梅樹。說他有時候知道家的位置跟他能看到美女的情況差不多,夢裏什麼都有,再者周莊武功奇絕。
傳聞周家宗祖在青城山某山洞巧遇不傳秘法真訣,遂就地閉關一甲子。出關之夜天朗氣清,惠風和暢,遠處有人見,青城山方向金光衝天,映得四圍通亮,有如白晝早臨。近處有人覺熱浪灼人,呼吸困難。但金光一現即收,熱浪急退,還是黑夜。從那時起,江湖便多了個周莊。到周舟這代已千年有餘。周莊人人傑不少,不肖子孫也不少。到周舟爺爺那會兒周莊也破落得緊了,江湖上因勢多出不少大宗大派,周莊衛護千年基業早已是強弩之末。於是周家後輩便被火速轉移了,周舟亦在轉移之列。誰都知道爛船還有三斤丁,沒有人會懷疑周莊遲早會騰身站起。周莊如今當家的正是周舟老爹周遙。周遙實乃經天緯地的武學奇才。且說千年來未有習得不傳秘法者,實乃天不佑周莊。一來後世子孫資質平庸遑論開天辟地,二來江湖紛殺遺禍難消難平,何況更有新生勢力虎視眈眈。周莊早已朽外穢中,百年前曾有奇才降於周家,此人難得的造化,而立之年便習得秘法真訣全部內容,且有融會多家武學並貫通之,一時江湖各門派被其摧枯拉朽,周莊名聲得以一振。其後此人行蹤莫名,周莊也就未曾輝煌如前。到周遙時得以改變,原因隻知道是周莊滅了孔氏一族,孔氏族人盡降於周。兩家變一家,勢力大增。至於周家如何剿滅孔氏卻是個秘密。而兩家人也是秘而不宣,三緘其口。
周舟不知道孔箜想要做什麼,他也沒有去想。隻是記下了時間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