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殺就殺,別囉裏吧嗦一大堆,你們說的話,我根本就聽不懂一句。”
話一說完,隻見男子被一劍洞穿胸口,劇烈的疼痛感,讓他從夢中醒來。
此時天才蒙蒙亮,他很平靜地看了看手機,似乎並沒有被剛才的噩夢所驚嚇到。
倒並不是因為自從父親去世後,他經常夢到自己被追殺,已經習以為常。
而是物是人非,他早已心如死灰,想想之前他夢到自己被追殺的時候,哪怕聽不懂對方在說些什麼,他也會爭辯,會求饒,會抵抗,會拚了命去逃跑。
可隨著後麵一件又一件事情地打擊,如今的他早已經沒有了活下去的動力和勇氣。
穿好工作服,熟悉地吃了好幾種藥片,他騎上小電驢來到了熱門早餐店的門口蹲點。
送外賣便是他現在自認為能找到的最合適最好的工作,哪怕身體不一定能吃得消。
唉,死都不怕了,哪還會怕身體吃不吃得消。
時間來到了下午五點多,已送15單的他,剛慶幸自己又被係統分配到了兩單,卻下起了傾盆大雨。
因為早上出門的時候並沒有下雨的跡象,所以他並沒有準備雨具,原本想著一會後就會停,結果等了近十分鍾,雨反倒是越下越大了。
左右望了望,身旁幾位剛沒接到單的同事,似乎前一秒還在羨慕他一下接到了兩單,如今卻是一臉地幸災樂禍。
倒不是想向同事證明什麼,僅僅是不想因為超時而被扣錢,他出發了。
哪怕他的車速並不是很快,雨水打在他的身上也是劈哩啪啦作響,果不其然,還隻到半路,電話就已經一遍一遍打來,無奈他隻能停下來接聽。
“我的晚飯怎麼還沒送來,都快一個小時了。”電話那頭傳來了一位女生的責問。
“不好意思,外麵下大雨,已經快到了,不好意思。”對於這樣的催單方式,他早已是見怪不怪,很輕鬆便應對了過去。
可能是見他全身濕透了,女生收到外賣時,或出於同情,或出於因催單而羞愧,禮貌地接過外賣便急匆匆地關上了門。
怎料才剛下樓不久,他便收獲了這個月的第一個差評。
正是樓上的那位女生,因為她點的是漢堡類的食品,包裝用的是紙袋,被雨水浸濕了。
隻見他猛地往地上一跺腳,口中念念有詞,然後準備去送下一單。
或許他本可試著打電話過去理論理論,但他還是選擇了承受,就像他如今承受著這一城風雨一樣。
他像是紅了眼眶,可是誰又分得清那奪眶而出出的到底是淚還是水,誰又看得見,誰又會在意呢。
可能是差評分了心,可能是積水太深,不然臨近上橋時,這一小段坑坑窪窪的路,他怎會不注意?
他先是顛簸了幾下,隨後因為積水的原因,重心不穩,人隨著車子,順理成章地栽倒在地。
他連忙起身,也顧不上自己疼不疼,試圖扶起車子,並從水裏撈起了那份原本應該在後備箱的土豆片炒肉,隨後一愣,又用力地扔在了積水中。
見已有路人注意到了他,他站在原地,低著頭,一隻腳輕輕地踢著電動力的後輪,呆呆地望著後輪轉呀轉,竟然忍不住地哭著哭著就笑了。
笑著哭著,哭著笑著,他一步步往前走,一步一步上了橋,直到他笨拙又小心翼翼地爬上橋上的圍欄,好奇的路人,才明白了,有值得好奇的事情要發生了。
他望了望來往的車輛,望了望路人,又望了望腳下,那因為大雨而已不再清澈的江水。
他試圖向前又小心翼翼地挪了挪,似乎隻為了離橋的中心更近一些。
原本並不擁擠的橋梁,因為他的存在而變得擁擠了。有人停車隔著車窗看熱鬧,就會有後車按喇叭,催促前車開動。
這時人們議論的,將不再是這座橋梁,有著多少年的曆史,多長的距離,給人們出行帶來了多少的方便。
因為這一刻,他才是被議論的對象。
議論聲,雨聲,喇叭聲,勸慰聲……
他雖兩眼發呆,卻在認真地聽著,或許想多聽點好聽的,值得聽的,好讓自己能更體麵地從圍欄上走下來。
直至警笛聲響起,想必是哪位好心人報了警,他像是突然又反應了過來,自己是準備幹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