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兄搭救之恩,裴珩沒齒難忘,往後定會報答。”裴珩來到湖心亭後,先施了一個大禮,饒是她重生後說的話多為言不由衷,但此番答謝,倒是真心實意的。
在裴珩過來的時候,謝辭正拿了一兜子玉石打水漂玩,他的準頭倒是不錯,在這沒點燈的更深露重裏,也能數次如一次般地在湖麵上留下相同的波紋。
“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謝辭歪了歪頭,身上厚實的貂裘絲毫未動。
“托謝兄的福,已經大好了。”
裴珩不敢直視謝辭,依舊是低了頭回話,殊不知,她垂首蹙眉的樣子,也甚是可憐又可愛。
“你還沒學會怎麼做一個男人,要我教教你麼?”
謝辭的聲音由遠及近,她還沒來得及反應,肩膀上就多了一個厚重之物。
原來是謝辭的貂裘。
“坐,和你講講明天出城的細節。”謝辭的聲音又遠了。
裴珩木木的走過去,坐在了榻前,她被擁在厚實的貂裘裏,隻覺周遭都是淡淡的沉水香氣。
“謝氏的車駕,他們自然是不敢查到底的,倘若不幸查出了你,我也能保你到建康,隻不過……”
“不過什麼?”
“後半程路會比較麻煩,都城裏的貴人們,也有不希望我活著回去的。”謝辭脫掉貂裘後,衣著確實單薄了些,湖心亭又是四麵漏風,他已經連著打了好幾個寒戰。
但謝辭卻毫不在乎這點冷意,反倒是又扯開衣領,露出半截胸膛,他膚色白皙,被冷風一吹,竟呈現出微青的色澤,他靠著軟榻,神色慵懶,慢斯條理地向裴珩介紹自己的計劃:“所以我的人會扮作你的樣子出城,至於你,扮作使女之後自然不會有人再追查,如何?”
“可裴氏的人,也知道我的身份。”裴珩仍有疑慮,旁人是不知道她這個裴家七郎的秘密,但族中人派出的殺手一定不會放過她的,更何況,她在鮮卑族做過的事已經打亂了裴氏的一盤大棋,狗急了都要跳牆,何況一個底蘊深厚的世家大族。
“裴氏,還沒那個膽子來查陳郡謝氏的車駕!”謝辭語氣平淡,又道:“裴氏的人,自有我的人去擋,你隻需扮作使女和我一起入城就足夠了。”
裴珩心想,眼下也隻能這樣了,蕭懷昭到現在都沒有找過來,想來是受到了族內外的阻撓,所以她隻好,也隻能把希望寄托在這個看起來沒有一點惡意的謝辭身上。
說到底,自己的這條命,也是他撈回來的。
就在裴珩思索的時候,謝辭卻突然下了逐客令:“夜深了,你且回去休息吧。”
裴珩的思緒被打斷,她起身後想要把貂裘還給謝辭,對方卻擺了擺手拒絕,她隻好擁著厚厚的貂裘一步一步的挪回了暫住的院子裏。
在她離開後,謝辭這才在秋綏的攙扶下從榻上起來,他整個人都微微顫抖著,細細去瞧,他的臉上直起一片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