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段時間。如果有人問起柳鴻雁是誰。隻能得到兩種回答。
男生們會說。那個軍訓時暈倒的女生。
女生中有人會和男生做出同樣的回答。另一些則會在暈倒後麵加上一句。“就是被代班長背的那個女生”。
然後是曖昧的笑容。隻有女生才看得懂。
代班長隻不過是背著她去醫務室。她暈倒了。什麼都不知道。再睜開眼時。窗外豔陽高照。陪在她身邊的那個麥色皮膚的漂亮女生笑得過分活潑。“你還不知道呢。是我們大班長把你背過來的喲!”
柳鴻雁甚至都沒敢抬頭瞄一眼這位站在床頭微笑的男生。忙不迭點頭道謝。然後堅持要回到操場上參加軍訓。
女孩子驚訝地捂住了嘴:“瘋了吧。你才剛醒過來啊。你就這麼喜歡軍訓嗎?我要是你我就閉上眼睛再暈一次!”
這種說法讓柳鴻雁更加不安。
她的局促讓漂亮女生咯咯笑起來。捏著她的臉問:“小美女太可愛了。你叫什麼名字?”
but柳鴻雁當時並不明白“小美女”隻是一種非常普遍的稱呼。聽到之後一下子臉紅了。
“我叫柳鴻雁。”
當時柳鴻雁自打醒過來就心情沉重。
自己因為暈倒而翹掉軍訓。那麼會不會有人覺得她在裝樣子。嬌氣偷懶。覺得不公平?
今天是高中生活的第一天。她不希望因為“特殊詩遇”給大家留下壞印象。
就像當初被初中同學討厭一樣。
一丁點都不想。
在柳鴻雁必裏。家鄉縣城的那所小初中好似一鍋沸騰的小米粥。咕嘟咕嘟冒著黏稠的泡泡。學生們都被熬出模糊而雷同的樣子。從眾地叛逆著。不分彼此。無論他們曠課還是打架。老師都睜隻眼閉隻眼。反正這些孩子大多隻需要混過九年製義務教育拿到畢業證。後麵是去做工還是當兵。都看造化了。
柳鴻雁不一樣。她是粥鍋裏混進來的一粒銅豆子。怎麼煮都煮不爛。
她是老師的希望。班主任預言她會是這所初中有史以來第一個考上縣一中的女
高
所以大家都不喜歡她。然而也沒有人欺負她。
他們覺得鴻雁是以後會飛上梧桐枝頭的鳳凰——這隻鳳凰坐在第一排固定的位置上。不需要在每周五帶著全部家當辛辛苦苦串組換座位。也不需要擦黑板掃地倒垃圾。男生們不跟她開玩笑。不逗她不惹她。沒有緋聞沒有流言;女孩子當她透明。談論什麼都不會叫上她。呼朋引伴時刻意避開她的方向。
隻是誰也不知道。埋頭於配平方程式的陳見夏其實一直在用耳朵碩聽著。每時每刻。
有時候她帶著某種早熟的優越感憐憫這些不知未來艱辛的同齡人。有時候。她憐憫自己這種早熟的優越感。
柳鴻老師的整個初中生活就像被兩種不同
情緒包裹著她永遠在為了大人為了老師而努力重來沒有為他自己,她弟弟也很不服氣這個銅豆子的堅強搶住他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