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柱隻覺得此刻好像背脊都被打斷了似的,瞬間撲倒在老太太腳下。
隻聽到他淒厲的悲嚎一聲“娘啊!那是我的孩子啊!”
老太太繼續施壓道“我隻問你去做不去做?”
鐵柱搖了搖頭,哭得涕淚橫流。
老太太見狀氣得咬牙。恨小兒子沒出息沒主意,更恨小兒媳不中用,白吃飯不生兒子。
老太太決心給兒子下一記猛藥,於是說道“你今天晚上不給我把事情辦成了,那你就是不要我這個娘了。那你就分家出去自己過吧,我們家不養賠錢貨。”
鐵柱聞言僵住,大哥跪在一旁,手足無措。看看老娘又看看弟弟,想勸又不敢勸。
大約過了一息時間,隻聽到從鐵柱的位置傳來一聲“好!”
正擦拭排位的老太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裏的抹布掉到地上。
瞬間,從凳子上一蹦而起,驚叫道“什麼?你再說一遍。”
隻見眼前的鐵柱抬起一張糊滿鼻涕眼淚的臉,眼神堅定的說道“娘,我願意分出去單過。”
這眼神深深的刺痛了老太太的心。她顫抖著伸出一根手指向鐵柱,哭嚎著罵道“好啊!你殺千刀的呀!”
罵完了又抱起老頭子的牌位哭喊道“老頭子你走的時候怎麼不給我也帶走啊!。可憐我老婆子辛辛苦苦不吃不行喝拉扯大的竟是一個白眼狼啊!老天爺呀,你造孽啊!”
哭罵了半晌鐵柱隻沉默著沒有說出改口的話。
鐵柱大哥見狀要勸“娘!”
話還沒開始說,老太太的口水就噴了他一臉。
“滾出去,你們兩個都滾!”
又對著鐵柱罵道“你這個喪良心的不孝子!明天你就給我搬走,村後邊山地和山腳下的田地給你。家裏的紅薯給你兩袋,再多就沒有了。也別說你娘我虧待你,你們兩個人分給你們這麼多夠夠的了。你大哥大嫂要養大寶呢,理應分多些。”
鐵柱深深的給老娘磕了三個響頭,一言不發。起身走了。
房門開了又關上。隻剩老太太一個人在房裏抱著老伴兒的牌位。突然又想起當年她一胎生的那個丫頭,一生下來婆婆見是個姑娘就扔尿桶裏溺死了。她甚至都沒有瞧見那丫頭的模樣。
她不理解,人人都是那樣過來的,怎麼到她小兒子這裏就不一樣了。為了那個小丫頭片子連她這個娘都不要了。
想到傷心處又抱著排位哭了起來。
鐵柱和大哥前後腳走出房門,大哥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的話不知道從何說起。
鐵柱明白他幫不了自己什麼。大哥就比他大五歲,平日裏老太太讓他往東他就不敢往西。
露出一絲苦笑,胡亂擦了一把臉回自己房裏了。
正給孩子喂奶的三娘聽到動靜立刻就要勉強自己坐起來。鐵柱見狀三步並做兩步上前摁下她的肩膀說道“三娘,你躺著好好休息。”
三娘見他神色異常,慌忙握住她一隻手問道“相公,發生什麼事了。可是娘又罵你了。”
鐵柱搖了搖頭。三娘剛呼出一口氣又聽鐵柱說道“娘給我們分家了。”
三娘一下子僵住了,眼淚仿佛斷了線的珍珠。鐵柱見狀也覺得悲從中來,俯下身和三娘抱頭哭了一場。
當晚上三娘抱著女兒被鐵柱和大哥抬進了山腳下臨時搭建的茅草棚。大嫂帶著大寶幫忙搬來分給他們的一口舊鍋,四個破陶碗。還有一個缺了一個大口子的爛木桶。
簡單安頓下來,不一會兒大哥大嫂的背影消失在夜幕裏,隱約還傳來大寶的聲音“娘,二叔他們不回去嗎?我還沒有見過妹妹呢……”
屋裏,三娘和鐵柱在四麵漏風的茅草棚裏茫然對視。
這裏以後就是他們一家三口的家了。
三娘故作輕鬆的說道“相公,給孩子取個名字吧。取個好聽一些的。”
“就叫希悅吧,小名月月。”
李希悅小朋友在娘親的懷裏打了個香香的奶嗝兒又沉沉的睡了。
此時,命運的齒輪開始悄悄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