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 章 東北民謠
【你了解你的家族史嗎。我不了解。我出生時爺爺已老而我年幼。我隻能在父親的隻言片語裏了解那個動蕩的年代】
1992年一個破落的東北農村。土牆院內一個垂垂老矣的老頭坐在門簷下的牆邊看著院子裏瘋跑的小女孩。
他已經很老了，身體也不好。不時捂著嘴咳嗽兩聲。
他一咳嗽遠處玩耍的小女孩就回頭看一眼他。
在他第三次咳嗽的時候小女孩跑回他的身邊開口說道。
“爺爺，你怎麼了。”
老人把小女孩抱在腿上。大手在小女孩頭上輕撫。
眼睛卻看著遠處的天空。
思緒開始慢慢擴散。
轟炸機的聲音在頭頂已經盤旋三日。
他們沒水沒糧的蹲了兩天。
冬日寒冷。手裏的槍都要握不住了。
突然鍾成遊的身子被碰了碰。是和他一起從老家被抓壯丁的同伴。
“遊子。你餓不餓。”
這不放屁嗎，誰不餓。鍾成遊縮縮已經開始麻木的身體閉上眼不想和同伴說話。
可是有人卻不想讓他休息，身子又一次被推動。
鍾成遊沒好氣的睜開眼。剛想發火就看見同伴裂開口子的嘴唇。
同時還有同伴的聲音。
“遊子，我剛才夢見我娘了。我娘說給我做麵條。做煎餅。遊子，你說我們還能回去嗎？”
這個問題鍾成遊沒法回答。從被老家抓走那天他就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到老家。
可是他還是開了口。
一把把兄弟摟在懷裏。看著天上的星空。
“會的，我想說隻要心裏有希望就會達成。我們一定能回去。你要相信我娘。”
同伴好像真的相信了他的話，頭靠在他的肩膀上，閉上了眼睛。
鍾成遊不再說話。這是他打仗的第5年。
今年他也不過18歲。
他真的太餓了。他想娘您做的煎餅。卷著大蔥。想著哥哥家的孩子應該已經出生了。
他的思緒越飄越遠很快就要睡去。睡著了就不冷了。睡著了就不餓了。
可是突然。
短促的哨子聲把他們驚醒，人來了
他和同伴猛地睜開眼握緊手裏的槍。翻身趴在戰壕邊上。
眼睛死死盯著山下的公路。
就看見遠遠的山路上開來一排軍卡。
是的，他們的任務就是伏擊小鬼子的補給車。
讓前方的小鬼子軍隊不能繼續和部隊抗爭進而退兵保護縣城。
沒糧沒水狂奔百裏。蹲守兩天為的就是這一刻。
日本的運糧車很快就開到山腳下。長官下達了發起攻擊的命令。
鍾成遊和戰友爬上戰壕向山腳下奔去。不時揚起手裏的槍。向下車的小鬼子射擊。一起的還有他的戰友。
是的。他們互相也稱作戰友。可這支部隊不是共產黨。
隻是一支不怎麼聽老蔣話的部隊。他們也一樣為人民而戰。
一天一夜的戰鬥在黎明時分結束。
淩亂的戰場四散著殘破的肢體，有他們部隊的也有小鬼子的。
他把槍背在後背上打掃戰場。
還能用的物資要運回縣城。不能用的炸爛丟棄。不能讓小鬼子還能有撿回去的機會。
他們雖然大部分是抓來的壯丁，現在歸屬的長官還算是一個和氣的人，每次戰場上的戰利品隻要不是槍械還是讓他們自己拿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