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章 :落雪白綺(1 / 2)

——玫瑰瓣落指路向,虛影幻滅光自生

“一,二,三……”

茫茫白雪中,寧靜一如既往地籠罩著這片天地,也前所未有地包裹著進入者時刻緊繃懸起的心靈,像一雙大手,輕柔地捧起容納一切迷惘和失落。落影手持那朵泛著瑩瑩藍光的玫瑰一步一思,在白色絲綢層層堆疊般的雪地上留下一串孤寂求問的腳印,如朝聖,如巡禮。手中的藍玫瑰在無風的雪山裏微微搖曳,風向標一樣,柔和的花瓣在寒冷中繾綣,隨著落影行進的步伐不時飄落下一片瓣子,“四,五,六……”她數著花瓣落下的次數,記著花瓣消失的方位,按著這樣的提示不斷地調整著自己的行進方向。

在高聳的雲岩前,藍玫瑰落下它的花瓣,於是落影向東繞過了雲岩。

在嶙峋的冰原上,藍玫瑰落下它的花瓣,於是落影向西翻越了冰原。

在光滑的冰麵上,藍玫瑰落下它的花瓣,於是落影向北滑過了冰麵。

“十,十一,十二……”

落影在一道狹長幽深的縫隙前停住了腳步,看著那三片飄入裂縫的花瓣若有所思。她把僅剩一片孤零零花瓣的玫瑰別在胸前,而後毫不猶豫地旋身躍入。

風呼嘯著從耳畔掠過,猛烈的寒氣自裂縫底部向外升散,落影一邊下落一邊抵禦著這仿若凝聚了整座雪山寒意的氣息。衣裙翻飛間,被胸針固定著的藍玫瑰忽的被上升的寒流卷走,落影下意識伸手去抓玫瑰纖細的枝條。夠著了。風卻一反常態地柔和了起來,悠悠揚揚地牽引著玫瑰與它的客人往峽穀更深處降落。陽光漸漸照不進來,黑暗慢慢遮擋了眼前所見之物。幽暗,寒冷,像兩群困獸徘徊於生靈滅絕的監獄門前。唯一的光亮,是那片努力發著熒光的玫瑰瓣。隻是它的光亮太過微弱,而麵前的黑暗又太過濃稠和龐大,壓倒性的絕望像洶湧的滔天海浪拍打甲板受損的獨木舟,顛沛流離。一星亮光無法驅散困厄,相反隻是讓人窺見了困難的一角,從而更生恐懼。

“到了。”風力漸漸小了下去,落影的腳尖在觸到堅硬的地麵時手鬆開了那枝玫瑰,與此同時,最後的花瓣飄離花枝,在晦暗的空間裏回旋了幾圈,而後輕飄飄地消散,驅走了目之所及所有的陰影。

光明重現的一霎,映入眼簾的,是一麵足有三人高的的冰牆,冷冷地散發著尖銳如刀的寒氣。這麵牆堵住了向前的路,深達幾尺從外麵並看不出來,但想必這是裂縫深處的盡頭了。落影向前進了幾步,把手貼在冰麵上,冰牆內看上去不是空心的,而是實打實的冰。裏麵有人,一個。落影收回了手,她已感受到了冰封著的生命氣息,宛若一隻重傷的狐狸,奄奄一息,而又苟延殘喘。

“白綺,好久不見……”

冰層深處的人緩緩醒來,他說不了話,聲響便以內力的形式透過堅冰,漣漪一般在空間裏漾開。

落影對這個名字感到熟悉,但她想不起任何更多的事,隻知道對方是在叫自己。“雲天。”直覺一般,她知道會叫出這個名字的隻有那個人,那個死去多年的、已湮滅在時間與她一次次重置記憶中的身影。“我什麼都記不起來了。”她悵然道,濃稠的情緒自心內科泛起,雲霧翻騰一般凝作眼邊的淚珠,悄然滑落。

“我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是想不起曾經的故人,亦想不起曾經的自己。身影模糊在打碎又粘合起來的記憶裏,暈染成一輪融化的明月,隨風飄逝。

“汝當然記得,而且記得一切。對於這個世界,汝明了它原本的麵貌。”

“我,知道?”得到一句不堅定的疑問。

“島嶼為什麼能飄浮在空中?汝和靈體為什麼能不斷地重生?靈體前幾百年的的記憶為什麼能以夢的形式傳輸?羽國人為什麼會有和其他地區的人不一樣的身體特征......這些,汝明了於心。”

羽國人?對,那個神使說過,最開始羽族人是有翅膀的,隻是人體承受不住羽翼揮動的頻率,往往會因為胸肌撕裂失血過多而死。而現在,他們沒有翅膀,是因為他們割下了那對是祝福也是詛咒的翅膀。但成果還在,如今的部分羽族人擁有其他人沒有的能力——是與生俱來的異能。那是切除了翅膀還活下來的幸運兒中的幸運兒。

可是,我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落影想答:魔法,輪回,控夢術,血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