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煞星胡溫洋(1 / 3)

他從出生就被人丟在了福利院的門口。

這一世最開始,他還沒有大名,隻有一個乳名,叫默默。

院長媽媽叫於茗。

於茗說,默這個名字繡在了他的衣服上。

於茗很喜歡他,因為就在他進福利院的那年晚夏,院子裏年紀最大,樹幹最粗壯的欒樹開花了。

這也是這麼多年她第一次見到欒樹開花。

福利院的名字很俗氣:旭光福利院。

聽起來就很像是來捐錢的大企業家們隨口起的。

但是默默偷聽過於茗和老師們閑聊,說這名字是她已故的丈夫想了一晚上才敲定的。

這裏距離最繁華的京齊市大約一個小時的大巴車程。

市周邊隻有這一個福利院,於是來做慈善的企業家蜂擁而至。

默默在的這幾年,福利院不僅麵積擴大了,收留的孤兒也越來越多。

那個孩子王-----他一直都記得很清楚:叫胡溫洋,全福利院最聒噪最難纏的女孩。

默默進福利院的第二年,胡溫洋被送了進來。

那時候她四歲,據說是父母車禍雙亡。

於茗和老師們曾經擔心過胡溫洋會因為知道父母離世而變得自閉抑鬱,不過這個問題在第二年被於茗徹底封殺。

福利院是低矮的瓦房,默默和其他孩子們最喜歡的就是在炎炎的夏日坐到房簷底下,乘著陰涼,聽著嘰嘰喳喳的鳥叫,吃老師給他們切好的冰鎮西瓜。

但是胡溫洋進福利院的第二年,默默就再也沒聽過那麼清脆的鳥鳴了。

胡溫洋掏光了鳥窩裏所有的鳥蛋!逼走了燕子一家!

自此,她成了全福利院孩子們的公敵。

孩子們紛紛跟於茗告狀,可根本管不住她。因為作為福利院的“新人”,胡溫洋一點新人的樣子都沒有。

老師們每天早上都會給女孩子們把長長的頭發梳成漂亮的高馬尾。但是不出半天,胡溫洋的馬尾就會垮掉,不僅變得亂糟糟,頭發上還會沾滿地上的泥巴和那棵欒樹上的樹葉。

說起欒樹。

胡溫洋來的那年,欒樹就像休眠了一樣,又不開花了。

她除了掏鳥蛋,挖蚯蚓,偏偏就喜歡爬欒樹,在欒樹粗壯的樹幹上坐上一下午,直到日頭西沉。

為了讓孩子們別再記恨她“逼走”鳥燕家族,她還帶著一大群孩子們做彈弓和木劍,徹底和大家打成了一片。

太陽東升西落,日子就這麼一天天的過了下去。

默默六歲這年,準備上一年級,胡溫洋已經八歲,二年級了。

胡溫洋並沒有變成於茗擔心的樣子,反而是默默越來越沉默寡言。

他不是自閉或者抑鬱,隻是相比胡溫洋那聒噪又閑不住的人生,他更喜歡安靜和獨處。

不過於茗著了急。全福利院的孩子都因為胡溫洋的調皮搗蛋每日嘻嘻哈哈,樂得自在,隻有默默,總是喜歡一個人。

她怕默默進入小學後,會因為沉默寡言的性子被人欺負,於是作為孩子王的胡溫洋就擔負起了“開導”他的重任。

胡溫洋是福利院裏孩子們的“小領導”,但也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可以和她嬉戲玩鬧,默默就是那個特殊的例子。

自從於茗給胡溫洋布置了任務,胡溫洋不停地接近他之後,默默受不了了。

他平時喜歡在院子裏的小樹下,安安靜靜地看小螞蟻搬家。

胡溫洋就趁他不注意,在樹下挖了一個大洞,往裏麵倒了她最喜歡吃的辣椒醬和辣椒油,還在旁邊用撿來的小短木棍做了個醜出天際的圍欄。

說是看螞蟻們這樣來回搬實在是費勁,她好心幫它們一把。

於是,默默再也沒見過成群結隊的螞蟻大軍。

默默喜歡自己在院子裏看著落日蕩秋千。

胡溫洋就帶著大剪刀去了學校,趁著大家午睡,偷偷剪了圍牆上的爬山虎,裝了滿滿一書包帶回了福利院,還在不遠的人民花園裏摘了一籃子五顏六色開得正盛的花。又覺得不夠香,從廚房偷拿了蜂蜜塗在花蕊上,連同拔來的爬山虎串了起來,一起掛在了秋千繩子上。

隔天下午,默默無奈地蕩著花秋千,卻被趴在花上的幾隻蜜蜂叮了三個大包。

默默開始懷疑,胡溫洋是在整他,要不然為什麼自己可以越來越倒黴。

那日星期五,是個大雨天。默默難得來了興致,一個人穿著雨鞋雨衣在院子裏踩水坑。

胡溫洋放學回來看見他,興奮地打著傘撲了上去。腳下一滑,沒刹住車,默默重心不穩猛得向後倒去,地上的尖石子嘶啦一下劃爛了他的雨衣,連帶著他的褲子和小內褲一起破了一個大洞,露出一半的小白屁股,與此同時,褲襠也裂開了。

晚上,想著被胡溫洋當成“人肉墊子”,還在所有放學回來的小朋友麵前丟了臉,默默鬱悶得連飯都沒吃,坐在屋子裏的床邊發呆。

胡溫洋自覺自己做錯了事,在於茗的鼓勵之下,端了一碗熱湯麵去了默默住的那間屋子,想要賠罪。

在門口,她看到背對著她的默默,躡手躡腳地走進去想嚇一嚇他,卻被一旁腳下的玩具箱絆了一下。

胡溫洋長長的尖叫過後,熱湯麵一滴不剩地,倒在了默默的小床上。

床上那個每天睡覺都被默默抱在懷裏的雪白北極熊,此刻被澆得滿頭的爛糊麵條,雪白的熊身滿身黃色麵湯,還掛著幾棵菜葉子。

默默鼓起腮幫子,氣急敗壞地憋紅了臉,指著胡溫洋大聲地叫嚷:“胡溫洋!!你個瘋子!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啊!你就是故意的!想看我出醜對不對!”

聞聲趕來的幾個老師愣在了門口,胡溫洋手上還攥著一雙有小兔子貼紙的筷子,睜著大眼睛盯著麵前衝著她大喊的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