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月覺得身上一陣刺痛,骨頭像是散了架。
迷迷糊糊間隻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頭腦昏沉,隻覺影影綽綽。
她吐了口氣,徹底昏去。
南宮徹將人抬到床上,從櫃子裏拿出一個瓷瓶,掏出一顆猩紅的藥丸塞進她嘴裏。
看著她淺色的衣裙滿是血痕,秀美的臉泥汙遍布。
南宮徹心口刺痛。
這本是盛明月之前給他配的藥,沒想到如今自己也能用上。
喂完藥後,南宮徹又給她喂了些水,給她脫了帶血的衣衫,仔細擦淨。
他心中複雜愧疚,沒想到,盛明月如今也中了這毒。
樓外閣之所以這麼多年屹立於江湖第一殺手閣不被動搖,不僅是他們聞名殘忍的殺人方法、神秘莫測的行蹤軌跡,還有他們精巧奇異的機關武器、密而不破的毒藥。
當年他就是身中此毒,幾欲潰死。
南宮徹抬手摸向左臉那道粗長的刀疤,原本英俊的麵頰如今變得可怖
自從知道盛明月因受自己連累被樓外閣殺害雙親後,他就惶恐愧疚,一聽說她一個人隱居雲穀,怕她遭人報複,也不顧她的厭恨驅逐,偷偷潛居在這崖洞中,白日裏去京中,晚上就回到這休居。
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南宮徹眼眶猩紅。
或許他本不該活著,他就該在路上和他的兄弟一樣被樓外閣的人殺死。
為什麼要遇見她!為什麼要向她伸手求救!為什麼讓他連累了一個又一個!
可他還是不甘心,憑什麼自己家破人亡,那群人卻逍遙自在!他甚至連自己一家被追殺的原因都不知道!
心中矛盾痛苦,烈火烹油般讓他焦灼悲痛。
一隻飛蛾從外飛進,盤旋在桌上燃著的紅燭上。
隻一瞬間就浴火焚身。
南宮徹看著那隻飛蛾,眼神閃爍。
眼裏心中出現了兩個字:羨慕。
羨慕它逍遙自在的飛翔,羨慕它烈火焚身的痛快。
——
另一邊,眼看天色黑透小姨還沒回來的沈鈺遊心中著急。
沈鈺遊在屋裏踱步,眼眶微紅。
“怎麼辦,小姨怎麼還沒回來?”
往常小姨出了門都是大概不到兩個時辰就回來了。
沈鈺遊坐在床邊,掰著手指頭算:都已經四個多時辰了!
小狐狸爬進他懷裏,像是感受到了小主人的焦慮,輕輕地蹭著他。
小黑這幾年長的太大了,擠不進沈鈺遊小小的懷裏,就蹲在他腳邊也嗚嗚的蹭他。
“怎麼還沒回來。”
沈鈺遊感覺心中悶悶的,又想到小姨到現在沒回來。
心中害怕難過,抱著小白就悶悶地哭了起來。
小小的人抽抽嗒嗒,不斷伸手擦著眼淚。
哭累了,就慢慢的趴在床上睡著了。
——
雞鳴日升,天際泛白。
盛明月猛地睜眼,趴在床邊吐出一口黑血。
“怎麼樣了?”
南宮徹一夜未眠,聽見動靜連忙走來。
盛明月抬頭,看見眼前遞來的帕子,隻一下抽出,擦了擦嘴角的血跡,也沒說話。
南宮徹頓了頓,往後退了幾步。
“你.....”
“和你一樣,我也中了這毒”盛明月打斷了他的話。
將擦完血的帕子扔向一邊,盛明月起身,靠著床柱。
繼續道:“之前騙了你,這毒我解不了,玄珠丹不過暫時壓製,或許有一天,玄珠丹壓製不住了.....也就死了。”
她說的雲淡風輕,仿佛現在中毒的不是她一樣。
南宮徹的眼眶充血,心口酸脹,他每月都吃著她給配的藥,雖心中早有預感,但現在親耳聽見,卻又十分痛苦。
心口仿佛被密密麻麻的紮滿了針。
他到底還是徹底連累了她。
看見他發紅的眼眶,盛明月心中嗤笑。
她又何嚐不難過,她沒有一天是不埋怨這飛來橫禍的。
壓下鼻尖的酸楚,開口道:“如今也是命不久矣了,便無需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