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天南地北路(1 / 2)

看家坪,山腳下地頭田間的穀草垛子正一摞摞堆得起勁。沿著河道兩岸的水田上遊下遊滿是吆喝,滿是忙碌,勾腰翹臀的女人們一把一把酣暢的割著自家的穀子,鐮刀割過穀子頭的清脆聲,像是“憋了三斤屎後拉出來的快感”。

賣力氣活的男人們甩著手邦子,扭著腰杆子,一捆捆撿起自家婆娘堆好的穀子,奮力的往打穀桶上砸去,砸在打穀桶上的聲響像是舊時衙門口喊冤的大鼓,一陣一陣回蕩在山溝溝。見河對岸的聲響壓過了自家的,便又砸得更賣力了些。

“狗崽子”們在穀草垛子上滑一屁股又倒回去再滑一屁股,追逐嬉戲。遠遠望去好不熱鬧,好不喧囂。

村頭的土路上,冉家老大托關係在鎮上請來的麵包車靜靜的候在一旁,一群人圍在路中間叮囑著,交代著。

銀芝又哭了,在啜泣裏一遍遍交代著小川的吃喝拉撒,哭得圍聚的眾人有些啞然。冉家老大粗獷的聲音不耐的說道:孩子們是去讀書,又不是去蹲監坐獄瞧你這哭哭啼啼的,說完又有些焦急的的轉過臉去歎了口鼻氣。

天靈接話道:那還別說,去要是不好玩的話那不就是蹲監坐獄,眼睛掃視了下眾人用調皮的語氣補了句道:比坐監獄還難受。

一旁的春花白了她一眼,上前挽住銀芝的胳膊安慰道:三姨,我們是去讀書,去學本事的你就放心吧!這小川餓幾頓也沒事,你看他這身體,你今年喂的年豬都不定比得過他。

是啊!“年豬”,天靈笑嘻嘻的往小川靠去,拍著肩膀嘲笑道。冉老大看著自家的閨女,往日的峻冷也消去了幾分。

眾人也都幹澀的附和著。柏工頭兩口子今天沒出工,在人群裏也有些不舍的叮囑著春花。柏工頭的大兒也在一旁嗬嗬的笑著,四下張望著,一會兒望向天靈,一會兒望向小川,又抬起脖子望向後麵的許清和啟明,他望著這幾個比自己小上許多的小年輕們就笑著,傻傻的笑著。春花的臉上也不禁多了幾絲烏愁,看著自己的哥說道:哥我讀書去了,你聽爸的話別亂跑啊!等春花說完,他又收起了半張笑著的嘴巴,提了提腰上的褲頭,堅定的,嗯!了一聲,挺著腰板看著春花,不過轉臉又嗬嗬的笑了起來。

許清和啟明往車裏裝好了眾人的行李拍著手也走了過來,許清說道:裝好了,差不多可以走了。比眾人高出半個腦袋擠過來的啟明見到銀芝在抹淚便說道:嗨喲!三姨你又哭,小川那學校離我近得很有我照顧你就放心吧!說完就拍著胸脯往小川的肩上攏了過去。

銀芝揪起圍裙往臉上抹了一把有些釋懷的說道:管得你們的,都是要成人的人了出去了就是天了,記得回來就行。銀芝說完幾人都邊笑邊附和道:記得,肯定記得,放假我們就往家裏跑,天靈說道;對放假就往家裏跑,把這胖子給你帶回來。

啟明的父親沒來,幾天前的電話裏思考良久的父親的語氣裏是想回來的,啟明也在電話裏便回絕道:你回來也不知道坐哪趟車,耽擱時間不說回來也幫不上什麼忙,再三保證自己可以了,父親才沒再堅持。放下電話的啟明能猜到那頭父親掛完電話的愁容和失落,但想到老父親挎著行李舟車勞頓,求人問路的辛酸模樣,啟明還是回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