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引子——平步青雲之神交(1 / 1)

引子:平步青雲之神交—贈金改捐。

有個福州人,名叫王有齡,字雪軒。父親寒苦讀書出身,從雲南輾轉到杭州,朝中無人,一直不得誌。這年病死,有齡奉母寄居杭州。父親臨死前替他捐了個“鹽大使”,屬清朝最低品秩的小官銜,指望能給寶貝兒子一個糊口的“飯碗”。但世事不濟,始終得不到“實缺”,上不了崗。經常在梅花碑一家茶店窮泡,一壺龍井泡成白水還舍不得走,中午四個製錢買個燒餅算是一頓,苦厭厭的,終日碌碌。三十歲的人,潦倒落魄,架子還大,經常兩眼朝天,看不到別人,也沒人愛搭理他。

難道這就是潛龍勿用,蟄伏?

王有齡周遭有個青年例外。二十左右。人稱“小胡”,名光墉,字雪岩。生的一雙四麵八方的都照顧得到眼睛,還有常開的笑口,而且為人四海,人緣極好。不過王有齡跟他隻是點頭之交,也識不透他的身份。看他有時很闊氣,有時似乎又很窘迫。但不管如何,總是衣衫光鮮——像這夏天的天氣,一件細白夏布長衫,漿洗的極其挺括,裏麵是紡綢小褂褲,腳上白竹布襪子,玄色貢緞雙梁鞋,精神頭十足。人靠衣裳馬靠鞍啊。胡雪岩的人情練達、處事精細彰顯無疑。

一日,小胡在象棋攤上以一盤“雙車錯”、一盤“馬後炮”、一盤“小卒逼宮”贏了點碎銀子 ,笑嘻嘻邀請王有齡“擺一碗”。王有齡很是疑惑,天上掉餡餅嗎?猶豫之際,小胡拿出那股“四海”之勁兒,連拉帶拽,“現成的銀子,說實在也不是我花錢,那幾個下棋的讚助”。王有齡就像情竇初開的少女遇到心儀的男生,半推半就,相攜入局。酒至半酣,小胡直接了當動問:“王有齡,老早就想問你,我看你不是沒本事的人,有大貴之相,何以一天到晚’孵’茶店?可憐兮兮”。“叫我說什麼?”王有齡仿佛吵架似的,脖子上的青筋也露了出來。“做生意要本錢,做官也要本錢,沒本錢說什麼?”。小胡詫異。心想你我都白丁,哪來官做。王有齡振振有詞“不可以捐班嗎”,“先父在日,替我捐過一個鹽大使”。“哎呀,原來是王老爺啊,失敬失敬”。王有齡老臉那個紅啊!“連你也取笑我?”雪岩見王有齡真的有點急了,忙收斂嬉笑,一臉真誠的聽他訴說苦衷。

捐官是清朝的買官製度,手續正規完備。已捐官再花錢改變品秩為改捐。

捐官隻是得到虛銜,憑吏部所發執照,取得某一類官員的資格,想要撈到實職,必得到吏部報到,稱為“投供”,才能分發到各地候補實缺。王有齡連投供的錢也拿不出,成了現在的樣子。

王有齡一直認為,鹽大使隻管鹽場,出息倒也不錯,可是知縣雖小,卻是一縣的父母官,手握生殺大權,可以好好展現本領,做一番事業。所以還想改捐,由鹽大使改成知縣,上個台階。他這一說,讓未經官場的胡雪岩肅然起敬。但老王還是提不起興致,去京城投供,買部照、給好處,加上盤纏大約需要五百兩銀子。無奈家底清貧,這隻能是奢望。小胡了解了他的苦楚,但一時也無良策。兩人各想心事,低頭吃悶酒。小胡忽地心中一動,仿佛有了大膽的決定,但眼下還沒想周全。多說無益,站起來道:“明天下午我在這等你,我有事托你 ,此刻還沒有想停當,明日不見不散。”

次日,王有齡依約而至。泡茶?囊中羞澀,舍不得。好在城隍山上耍把戲、打拳賣藥、象棋攤多的是,消磨時光的項目還挺多。

有齡兄後來官至浙江省長(當時叫巡撫),落魄時這般模樣。我們在生活中不能輕視任何人啊,誰知道他通的那個神呢。

眼看山銜紅日,還是不見小胡蹤影。形影相吊,左右為難,“明天見著小胡,一定說他幾句”。心想,我都這樣了,何苦捉弄人。忽的,後麵有人喊,“王有齡,王有齡!”轉身一看正是小胡。手裏拿著個手巾包,跑的氣喘籲籲,滿臉是汗。“這是你做官的本錢,打開來,不要讓人看見”。“我看你好比虎落平陽,英雄末路,心裏說不出的難過,一定要拉你一把,才睡得著覺”。貴人出現,擋也擋不住的節奏啊!

至善之人,必有厚福!

就此引發了王有齡和紅頂商人一生豐富多彩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