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明一有點迷茫地掃視一圈，發現莫雲起躲在一邊偷懶，他眼睛發亮，也小跑到這小子身邊。
到了地方之後，他們兩個流程不會、習俗不懂的年輕人就顯得有些多餘礙事了。
兩句一唱，兩句一敲。
做法事的是三個人，中間的男人穿著一件藍色的道袍，舉著一張紅紙對著念唱盡管他倆都沒聽明白念的什麼。
念著唱著，右手邊的徒弟遞給他師傅一個茶壺，男人一手接過後仰起頭，舉起茶壺往嘴裏倒，好大一口，嘴巴鼓得像牛蛙。
突然左右搖晃張嘴噴出來，額，像天女散花，雖然想到這個比喻他良心都在痛。
覃明一和莫雲起真是在絕佳視角的VIP觀賞位。
隨著最後一輪的做法結束，主家把他們喊來幫忙，準備下棺。
幾個漢子重新各就各位，曲下膝把挑木放肩頭上，三二一，膝蓋一點點站直，棺材離地。
一邊的漢子小心地往坑邊挪，旁邊指揮家很多，都在喊：“過來點，快了快了。”
“小心點，誒誒誒！還沒到坑口呢，先別放。”
“大哥你往後邊挪挪。”
“老三你抬高點。”
“那兩個小夥子再過來點。”
“…”
總之，場麵火熱。
莫雲起整個人繃著，他被棺木、圍觀人的大腿、坑口的黃土擋著視線，他小心地配合，一點一點把棺材放到墳地裏。
很平穩，他舒了口氣，摩挲兩下手掌後，準備站直。
等等，他好像被什麼聲音晃了一下，低血糖麼？幻覺還是？
頓了下，聲音消失了，他正打算把目光從四平八穩的棺木挪開，突然，聲音又響起來了，坑口圍著的人猛然陷入寂靜。
“叔，是裏頭有聲麼？” 人群中一個男人開口問。
莫雲起順著聲音看去，男人旁邊站著花白頭發的老人，他有些印象，應該是七叔公的弟弟。
老人麵色凝重，手抖得如臨大敵。
“承明，你爸那時去了，你看過吧？” 他問。
“看過，都看了的。” 承明顫抖地回答。
“喊救護車了沒？我記得你們說是在鎮上麻將館出事的。” 老人繼續問。
“沒，聽在場的人說我爸那時突然間倒地，從椅子上摔下去，當場就不行了，那老板娘就給我哥打電話，我們開車上去把他接回來。” 承明回憶，幾天前是他哥接回他爸後，再通知兄弟姐妹和親朋好友，他那時在隔壁縣進貨，並不在家。
現在又出了那檔子事，他哥承建和幾個夥計都被警察抓去。
主事的人就落到他叔和他頭上。
至於她媽和她嫂子，早哭得眼淚都幹了。
“叔，會不會？” 承明猶豫地開口，他問出來在場所有人的疑問，但莫名的，剩下的話卡在喉嚨裏，出不來。
他叔行九，九叔公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艱難地點點頭，轉過身看向站著稍微遠的喃嚒佬，朝他們招手示意他們過來。
大家都看向正在走來的喃嚒佬三人。
九叔公說明情況後，接著道出擔憂：“大師，重新開館的話，會不會有影響？”
藍袍喃嚒佬做出捋胡子的動作，又看向棺木，裏麵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斷斷續續地，如針紮一樣刺耳。
“另算吉時吧，正午陽盛陰衰，要趕在12點前封土，現在是11點半，開館的話盡快吧。” 大師說。
“找幾個八字硬的陽氣旺的小夥子下去開。”大師接著說。
“叔，我來幫忙吧！” 一個穿軍綠色上衣的男人說，他身邊一同站著的兩人也應聲。
“夥計們抬棺也累了，換我們。”
“不行。” 九叔公還沒說話，大師就開口嚴厲拒絕，“封館的人開館，其他人不要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