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明明溫柔，可四個胡姬卻輕輕顫抖起來，她們不約而同腦海裏閃過的是前些日子那隻被青碧蛇小花緊緊纏住四肢無力地窒息慘死的野兔。
那邊胡姬們小心翼翼服侍，這邊文慧和徐玖二人小聲閑聊。
“慧兒，這裏的玉露茶很有名，據說采自留仙山，那兒傳說是神仙住的地方，這茶喝了能夠容顏永駐……”
“容顏永駐？這是喝了神仙水。”文慧忍不住笑，南麓城有一句老話，喝毒藥死的就叫見神仙，喝過了神仙水。
這裏的茶放了一些香露，文慧喝完發現唇齒留香，甜甜的，是一種帶著清幽香味的甘茶。
“呸呸呸，說什麼呢？”徐玖這回聽出來了，這是在笑話她呢，又氣又無奈。
文慧瞧著她，新奇得很，好賴話被聽明白了。
“茶就是茶，好喝就是好喝，喜歡則多喝兩口，不喜歡還要因為這一句容顏永駐勉強喝著，痛苦喝著，那與死何異？人活著珍惜當下，何必去追求那縹緲虛無的玩意兒？”
見徐玖也不是以前那樣不學無術，於是一邊喝著茶，一邊悠悠地道出自己對人生的態度。
徐玖點點頭：“這些人花心思馬屁都拍不好，盡整些有的沒的，的確虛無。”
這句話在數落誰，文慧自然不知。
二樓景色好，氛圍好，茶也甜，空氣也香，唯一不好的就是不隔音，這大庭廣眾那麼多雙眼睛，隔壁發出點什麼動靜，那是一清二楚。
文慧和徐玖這廂在喝茶，隔壁以及隔壁的隔壁，那幾個屏風傳出來的動靜可就生動多了。
嗯嗯啊啊一番，情到深處自然大，或許指的便是這個道理。
可惜她雖然嫁了人，到底還是黃花大閨女，此等調笑戲弄的汙穢之聲入耳，難免不自在，聽得耳赤麵紅，渾身起雞皮疙瘩。
忍了小半盞茶的時間，她實在是忍無可忍拿眼睛去瞪徐玖，可徐玖對這方麵並沒有什麼大防，她經常出入此類煙花之地，司空見慣，沒有接收到含義。
“眼睛怎麼了？，是不是風吹久了不舒服？”徐玖關心則亂……亂說話。
“……應該是。”文慧想撐開她眼睛，讓她吹風試試難受的樣子。
徐玖聽後就要起身跟她換位置，剛站起來。
“砰”一聲響，周圍具是一驚，然後一靜。
“抱歉，手滑了。”那道輕柔陰冷的聲音一出，胡姬們都齊齊打了個冷顫。
“什麼啊？這也太弱了，連杯酒都拿不起，怎麼調教小美人呢？”一位被打擾好事的華服公子醉眼斜看過去，一臉不滿。
“哈哈哈哈……”其他的公子們也都附和大笑，半分察覺不到危險。
但各位公子懷著的美姬和侍奉左右的胡姬都瑟瑟發抖，顯然害怕雙方鬧起來。
“調教不調教得了，還不勞各位費心。既然都是來享樂的，方才擾興之舉，望各位見諒。”那戴著白色金紋麵具被戲笑的公子陰柔漂亮的眼眸冷寂一片，但開口說的話卻是致歉。
然後隻看到他招手對身旁胡姬囑咐了兩句，不過一會兒便有數位美姬捧著帶著異香撲鼻的美酒而來。
“區區薄酒，就當賠罪。”
聲音陰柔帶著幾分愉悅，聽起來不像是賠罪，而是賀喜祝壽。
“這位公子這麼客氣，那我們卻之不恭了哈哈哈”那位先前被擾亂好事的公子哥滿意地哈哈一笑。
在座的其他公子也再次轟然一笑，十分滿意。
那些美姬帶著酒分別走向各處，但是卻沒有一位向她和徐玖走來。
徐玖這才抬頭看向那手滑的麵具公子，她覺得這人聲音的腔調有些耳熟，正要開口問上一句，卻被文慧打斷了。
“一刻鍾差不多了，我們上樓去。”文慧低聲道，她不想繼續待在這個令人渾身難受的地方。
“哦，對，我們走吧。”徐玖點點頭，再次看了眼那人，便和文慧一起朝樓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