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迎鎮東大將軍凱旋!”
“哈哈,原來是我兒潘鳳,聽聞不久前你斬了東涼猛將化雄,皇上欽點你為上將軍,你專程在此等我,不會隻為這一句祝賀吧?”
“父親大人慧眼如炬,孩兒近聞刑部侍郎家有一女,天香國色……”
“娶了便是!”
“若那任家不肯?”
“由他不得!”
威嚴老者走遠後,青年直起身子,嘴角噙笑,低聲自語,“陰年陰月陰日陰時生,嘖嘖!”他的眼中,有一絲詭異的黑氣劃過。
……
宋國,睢陽城,侍郎府。
“聖旨到!”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聞愛卿有女,今值豆蔻,才貌雙全,恭謹端敏,尚待字閨中,與鎮東大將軍之子堪合,朕欲成佳人之美,特賜擇良辰吉日成婚。布告天下,鹹使聞之!欽此!”
傳旨宦官聲音尖細刺耳,眼瞼微眯,笑望跪地眾人。“任大人,還不接旨謝恩?”
“微臣,謝聖恩!”任商心頭五雷劇震,顫抖著雙手接過那千鈞黃軸。
那一眾下跪的人群中,一位少年緊咬牙關,腦海裏一直回蕩著那句:“特賜擇良辰吉日成婚”!
這卷聖旨,不是恩賜,它打開了任家通往地獄的門!也關上了這少年初開情竇的門!
任府東院大廳,任商垂頭不語,心亂如麻。
“爹,那潘鳳好色如命,淫邪無度,坊間傳聞,他將軍府不知枉死多少少女,您不知道嗎?我不嫁!”
一聲嬌斥遠遠傳來,如碎石落入平靜湖水,濺起不平漣漪。
“我……”廳堂上首,一華服男子滿麵愁容,幾欲開口,卻不自覺瞥向那攤置於案幾上的一襲黃稠。
“我不嫁!除非我死!”少女滿眼忿忿,表情倔強。
“聖口金言,你若不嫁,任家全家老小,全都為你陪葬吧。”
任商無奈靠坐椅中,渾身癱軟,仰麵朝天,眼露茫然。
如今朝野動蕩,武將當政,潘美不久前又領兵拒番平亂,立下大功,被加封為鎮東大將軍,權侵朝野。
任商素來和潘美不和,潘美趁機求皇上賜婚,亦公亦私,也是殺雞儆猴,向滿朝文武宣誓:順則昌、逆者亡!
不嫁,他任家一百三十餘口便是抗旨不尊,潘美一定會借題發揮,定他一個滿門抄斬的大罪。
嫁女,他的掌上明珠也必將遭罪,生死兩可。
念及此處,混跡官場多年的他也失了方寸,老淚縱橫。
“不嫁,必死,嫁了,才得活啊!”任商年近不惑方得獨女,捧如明珠。他的神態,此時仿若耄耋老人,黯淡無比。
任青青聞言身軀戰栗,如同觸電,她猛然抬頭,瞪眼看著眼前這一直為自己遮風擋雨的父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任商閉眼,連歎氣的力氣都沒有了。任母伸手攬住愛女,隻是痛哭無言。
任青青緊咬牙關,強忍眼淚,可是那串淚珠,還是順著眼角滾落在地,暈成了一抹灰褐。
那抹淚暈消散極快,仿若不曾出現。可是那梨花帶雨的倔強和哀怨,卻刺痛了那個少年的心。
“撲通”一聲輕響,隨後便是“咚、咚、咚……”接連不斷的以頭叩地聲。
“小天?你幹什麼?”左右下人驚呼。
“求老爺夫人開恩,別逼小姐了!”言語之際,那少年不敢抬頭,隻顧跪在廳外地上磕頭如搗蒜。
任商本疑惑睜眼,正欲詢問緣由,聽見少年此言,陡然間怒氣橫生。
他本就心亂如麻,茫然無措,此時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呲目怒道。
“放肆!我任家大事,什麼時候輪到一個下人插嘴!若不是念及你那早逝的父親一生忠誠,我必將你這小兔崽子杖斃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