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
楊諾很怕倒黴，因為一旦踩了狗屎，就意味著很長一段時間，她都將是臭臭的。
回宿舍拿書的時候，楊諾在門前頓住了，就像是在等待著什麼一樣。
“楊…諾？你回來啦。”
不是…它。
等等！有人跟她搭話了？？
好開心！！！！
楊諾還以為是在做夢。沒想到真讓她踩上狗屎了，撞得還是狗屎運。
“是啊，回來拿書。”
話語間，門已經打開。
楊諾注意到跟她搭話的女孩子，正是大掃除丟垃圾的那個。
好像是叫……
“孟溫溫，下節美術課，你快點。”
“知道了。”
孟溫溫。楊諾在心底認真默念了三遍這個名字。
————
美術課上。
教室裏充斥著筆尖與紙摩擦的“唰唰”聲，大家都很認真。
這節課老師布置的作業是——畫你最好的朋友。
攥著本子的手一緊。翻開，紙張已經有些褶皺了，可見主人經常翻閱。
手指細細描摹著上麵的線條，明明沒有五官，腦海裏卻已經有了聲音、畫麵。
【哪有人看你？你又不是鈔票。】
【我是來救你的，楊諾。】
【記住了，我叫齊扉。】
【楊諾，讓我幫你吧。】
【這裏就一個人，一隻鬼，沒有別人。所以，放聲哭吧。】
【……】
一朵煙花綻放於紙麵，模糊了一些字眼。
“楊諾，你真的很愛哭。”
此時正巧傳來一縷風，輕飄飄的，像是吹氣。
桌上的本子亂了扉頁，一頁一頁，最後停留在折痕最深的那張。
氣息不穩，聲音也亂了心神：“怎麼不說話。”
“也有可能是被某個討厭鬼惹哭的。”楊諾反駁。回的是第一句。
“那就是承認了。”
“你不也承認了。”
沉默一瞬，然後“哈哈哈哈”。
埋於臂彎的腦袋顫抖不止，露出的耳朵尖透著粉。楊諾笑瘋了，那隻幽靈也是。
“討厭鬼。”
“愛哭鬼。”
等氣喘勻了，楊諾抬起腦袋：“其實我很少在別人麵前哭的。”
眼淚隻對在意你的人有效。不然，就是將傷口撩給別人看，一刀又一刀，血口淋淋。
那些黑暗的記憶剛探出個頭，就被幽靈一口吞了：“嗯，我知道。”
既是安撫，也是理解。
楊諾一下子就釋然了。就像那縷風，輕飄飄的。
下課後，楊諾收拾著東西，聽見前麵有人吐槽：“我剛怎麼感覺涼嗖嗖的。”“我怎麼沒感覺。”“那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
路上，一人一鬼。
地上的影子隨著人的動作而移動，楊諾低頭，仿佛透過影子看著什麼：“為什麼現在才出現？”
齊扉：“你需要我，所以我來了。”
楊諾閉上眼睛，笑了。
小時候她看過一部動漫。這個世界的孩子都會擁有一顆心靈之蛋。所謂蛋，就是還未被發掘出來的潛能。某種意義上，蛋也是你的可能性。
有個情節，讓楊諾印象深刻。
在外人看來酷酷的主角，內心卻喜歡可愛、粉色的事物。
第二天醒來，主角驚訝的發現被子裏居然多了三顆蛋。它們分別代表著運動、繪畫、廚藝。
蛋孵化了，是三隻可愛的甜心。主角無法接受，或者說不敢麵對真實的自己，她害怕改變。
因此主角否定了它們的存在。
這樣的話下來，甜心的身體變得透明。它們要消失了。
還好最後一刻，主角勇敢地越過了內心那道防線。她決定相信它們，也是認可、接受不完美的自己。
……
“我們小時候見過。”楊諾陷入了回憶，“隻是長大後，我也成了無聊的人，把你當成了虛緲的想象。”
“還有幽靈論壇……當時真的把我嚇了一大跳。等我反應過來，才明白是你搞得鬼。”
那天楊諾確實有些害怕。哭卻是因為太高興了。
“還好，你出現了。”
“不然，我真的會變成一個瘋子。”
一定。
很難想象，那些柔軟誠實的話來自於沉默寡言的楊諾。
齊扉想，它不在的時候，也有在好好成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