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楊諾。
我撞鬼了。
或者說，我瘋了。
二者擇前，還是擇後？
“雖然你很有趣，但是你能講講別的嗎？天天神神叨叨的，要知道，建國之後無鬼神。”
好吧，果然是我瘋了。
啊哈，啊哈哈哈哈。
這個可怕的聲音已經纏著我整整兩個星期了！
我明明沒有說話，但是它就像行走的彈幕一樣，時時刻刻吐槽我的……心聲。
這種密不透風的監視讓我感到窒息。
我討厭這種感覺。
手機發出了嗡嗡聲，是宿舍群消息，也不會有人私聊通知我。我這才想來，今天晚上得跟舍友們一起吃晚飯。
那顆石頭又來心口光臨了，好沉重，好心累。我揉了揉僵硬的臉，扯出個15°的笑容，聳拉著肩膀出了寢室門。
鎖門的時候，我低頭看著鑰匙發呆。
其實，我更討厭這樣的自己。
赴約的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
又來了，那種感覺。
黑暗中無數雙冒著綠光的眼睛，一雙雙盯著我。
這個時候，我多麼希望我的劉海能長點、再長點，這樣我就看不到這些可怕的畫麵。
“哪有人看你？你又不是鈔票。”
？啊？？
我從被注目的禁錮中掙脫，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是那個奇怪的幽靈在說話。
這句話，好熟悉……
“是啊，我們見麵的那天，我也說過。說到那天，我還是覺得有趣。這是我遊蕩這幾年來見過最有趣的事情。怎麼會有人這麼………”
幽靈的聲音漸漸模糊，腦海中的畫麵漸漸清晰。
他們的見麵，與其說是有趣，倒不如說像是降臨在楊諾身上的災難。
————
幽靈遊蕩了好多個三百五十六天，它也記不清是多久了。因為在它有意識的那天，它就在遊蕩。
它是誰？它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
這一天，百無聊賴的幽靈又思考起了這個哲學問題。
又譬如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這樣的問題，幽靈都很樂意思考。
它喜歡思考的過程，因為它真是太無聊了。
“得先是雞，不然怎麼有蛋呢？不對，應該是蛋，不然怎麼有雞…”
幽靈一邊掃街一邊思考，飄飄蕩蕩中，它突然感受到一陣噪音。
普通的物理噪音並不能影響到幽靈，除非是心聲，還得是很多很多的心聲。
幽靈覺得有趣極了，便閉上眼睛仔細辨別。
“啊，好煩，早知道不出去了。”
“他是不是在看我？”
“我靠，不小心對視了！”
“他是什麼眼神啊，不會是討厭我吧？”
“完了今天好像沒洗頭。”
“他不會覺得我很髒吧？”
“啊啊，為什麼還沒到綠燈？”
“好想離開這裏。”
“……”
這貌似是一個人的……心聲。
幽靈飄到了聲音源處，好奇地打量人群中低著頭的人，也就是楊諾。
耳邊的聲音並沒有停止，反而隨著等待綠燈的煎熬愈演愈烈。
“15，14，13…”
“怎麼那麼慢啊？”
“哎呀，他又看過來了！”
“哦，原來他是在跟我旁邊的人說話。”
“會不會是我想多了？”
“其實他並沒有看我？”
“可之前在網上刷到就有那種喜歡觀察別人的人。”
“他會是那種人嗎？”
“就算他不是，人群中也一定有這種人在看我。”
“啊！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幽靈腦子一下子接收太多信息，cpu都快幹燒了，沒忍住頭疼吐槽了一句：“哪有人看你？你又不是鈔票。”
“……”
世界安靜了。
人群中的楊諾似乎很慌張，因為，她直接叫了出來。尖叫聲從喉嚨發出的後幾秒，她感受到了周圍人群實質性的視線，楊諾更慌張了，小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煞白了。
“好精彩。”幽靈不是嘲諷，它是真的覺得有意思，它好久沒有遇見這麼有意思的人和事了。跟著她肯定不無聊。
於是，幽靈纏上了楊諾。一直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