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豐8年,皇帝重病,宦官專權,膝下三子,未立儲君。
此刻寒風蕭瑟,飛雪漫天,前來求見的官員齊齊跪於養心殿前,肩上頭上盡是雪花。
四下靜得令人窒息,時不時幾隻烏鴉立於枯枝上、屋頂上。
“諸位大人,陛下已歇下,請回吧!”阮安從養心殿出來,對階下眾人下了逐客令。
“非陛下手令,吾等不退!”溫嶺跪在最前,一夜蹉跎,頭發已近半白,“奸饞當道,宦官參政,黑雲之下萬裏無光啊!”
阮安走到溫嶺前麵,俯身在溫嶺耳邊道:“溫閣老,當心…禍從口出呐。”
“來人,替咱家送諸位大人出宮,好生照顧著。”
阮安轉身走進養心殿,殿門隨著合上,十幾名侍衛匆匆忙將幾位不肯散去的老臣架出去。
悲戚的問天呼喊從養心殿一路響到宮門,看著眼前緩緩合上的大門,溫嶺顫顫巍巍地站著。
半晌,他抹去臉上淚與雪相融的水,痛心疾首道:“天亡我…天亡我…”
溫嶺說著聲音漸小,也不坐馬車,一深一淺地踩著雪,離開了宮門前。
養心殿內,燭火搖晃,視野並不明亮,阮安卻從皇帝臉上看到滿滿的怨憤。
阮安走近皇帝,給他掖了掖被子,聲音陰柔:“陛下,龍體欠安太醫囑咐要靜養,奴婢便自作主張,請諸位大人回府了,陛下勿躁,待您好了,再來處置奴才罷。”
如果還能好的話。
“唔…唔…”皇帝,然後說不出話,無力的躺在龍榻上,看著阮安離去,眼角滑落一滴淚水。
阮安接過內侍遞來的帕子,將手拭淨。
“花家的大姑娘今日入宮?”出了養心殿,阮安隨口問道。
“已在刑房候著,就等老祖宗您發落了。”小德子忙上前回話。
刑房內,一群十二三歲的女孩蜷在牆角,隻有一個著粉色衣裳的女子坐在門邊,時不時同守門的聊上幾句。
“方大哥,我是幾時行刑的?”花雲槿把玩著耳後的頭發,笑著向守門大哥問道。
“不曉得,等阮公公到了就知道了。”方歲飲了口酒,“謔!你這小妮子是真不怕?”
“每三年送來的一批女子,哪個不是像他們一般窩在牆角哭哭泣泣?你倒是有點意思!”
“怎麼會不怕呢?”花雲槿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地麵,“隻不過知道自己的命運,故而有了些心理準備罷了。”
“隻是血肉之軀,想想真的怕的要死,隻是我生來便是吃這碗飯的,怕又能怎樣呢?”
“方大哥,能否給我口酒喝?”
“你是城南花家的吧?” 方歲將酒遞給了她,“也就隻有花家的大閨女,世世代代都要入宮為女官,15年前也有一個花家大姑娘,是你家親戚吧?”
“也是有個血性的哈,手起刀落,連顆淚珠子都沒掉。”
“那我可做不了這般。”花雲槿呢喃道。
“老祖宗到!”
“嘖,這年頭,太監出行都要通報了。”方歲踉蹌起身,噓噓掃了一下衣板上的灰,朝著剛進來的阮安行了個禮:“阮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