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書盈生了。”

“男孩?”

阮燁搖了搖頭,說道:“是女孩。”

“這個不爭氣的東西,是要我阮家斷後啊。”阮鼎生渾身發抖,摔坐在了炕上。

“爸,您別這麼說,書盈本來身體就不好,這次生產能大小平安已是不易,至於是男孩還是女孩都不重要了。”

阮燁扶了扶眼鏡,往爺爺茶缸裏添上了一杯茶,遞到爺爺手裏。

“胡說,怎麼就不重要,你現在是提升隊長的重要時期,國家管計劃生育又這麼嚴,那之後怎麼辦?”

阮燁坐在一旁,可能覺得自己有愧吧,也沒多說些什麼。

過了一會兒,眼看爺爺的神情平複些了。

阮燁商量著說:“爸,您看這小孫女起個啥名字合適呢?”

“還起啥名,第一個都叫來娣了,還不是來了個沒把的。就叫夭,夭折了才好。”

說著,爺爺把手裏的茶缸一摔,扭頭向屋外走去。

後來,月子裏媽媽顧不上自己身子虛弱,多次哭鬧。

好不容易才把夭改為【葽】,中間加了個【美】字,美也亦諧音【沒】。

媽媽隻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好好活著,不忍心女兒因為迂腐的陳舊思想而左右其一生。

“阮美葽,你的檢查報告出來了。”

看了眼手裏的報告,阮美葽頓然感覺全身發抖,雙腿無力,隻能扶著牆壁,慢慢蹲在了地上。

複查結果一樣,胃癌晚期。

她把報告拽在手裏,抱緊了自己,眼淚像斷線珍珠一般,劈裏啪啦直掉。

大概過了四五十分鍾,阮美葽平複了一下情緒,深吸一口氣,往家裏打了一通電話。

“喂,姐姐,我可能要出國啦!”

“什麼?出國?怎麼突然就要出國呢?”

電話那頭姐姐十分著急,盼著美葽別出什麼事才好。

“沒事,就是公司安排的,這多難得的機會啊,我可得好好把握。不過我出國後應該沒那麼快可以回來,至少也得要個幾年,姐姐,你要照顧好自己和媽媽,不用擔心我的。”

阮美葽不忍心告訴自己身患殘疾的姐姐和臥病在床的媽媽自己生病了,很嚴重的病,隻能先這樣騙著她們。

本就瘦小的她走在人來人往的醫院裏,那孤獨無助的背影看著不免讓人心生憐憫。

阮美葽不知不覺走到化療室外,看著裏麵的病人無比痛苦地接受著治療。

他們臉色蒼白,頭發甚至是眉毛都掉沒了。

她沒辦法接受不久的自己也將變成那樣,於是拚了命的往停車場跑去。

啟動車輛後,她一直開一直開,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也不知道自己已經開了有多久。

刹那間,路上突然起霧,前方什麼都看不清楚。

阮美葽急忙降低車速,可剛剛的車速實在太快了,還來不及減速,隻聽到“嘭”一聲巨響。

兩輛車相撞,掉下了懸崖,原本寧靜的密林裏瞬間火花四起。

不知過了多久,阮美葽醒來時,周圍一片漆黑,自己正躺在一處平地上。

阮美葽動了動手腳,發現似乎並沒有受傷,可如果自己沒有記憶錯亂的話,從那麼高的懸崖掉下,不可能完好無損的。

她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衣服及手機等隨身物品都保留著事故發生之前的完好模樣,但隻感覺腦袋昏沉,身體處處透露出一種怪異,猶如靈魂與肉體之間正相互拉鋸。

渾渾噩噩間,阮美葽艱難地往大路方向走去,路邊剛好有車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