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衝天,凍了半月有餘的將士圍著焰火,全神貫注聽著夜空中盤旋的鷹。
它將帶著信件,傳給分出去的那支兵馬。
他們應當在前往西南災區的路上,隻求他們能折返。
衛成蹊嘴唇幹裂,盡管不想和陸司瀾費口舌,還是開口,“這鷹從哪裏來的?”
“京城阿沙宮。”
陸司瀾望著天與山交接處,轉而望向他,隱隱眼中帶希冀。
這是何意,衛成蹊不用想也知道。
大抵是阿姊寫信的來,但他就是不想問,免得看這人小人得誌。
“殿下給我寫信。”
“……”
衛成蹊起身,打算去撿點幹柴再添一添。
陸司瀾麵色柔和起來,捂著心口,“她和孩子在等我。”
手上動作一頓,衛成蹊的眉心擰成川字,將手裏的柴火一扔。
什麼,阿姊懷孕了?還是在身處阿沙宮的環境下,在皇帝眼皮子底下?還未和陸司瀾成婚的情況下?
……拳頭咯吱響。
正要離開,陸司瀾的眼神變得古怪。
衛成蹊翻個白眼,“你在看什麼——”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低頭刹那,能看到他握成拳的手背上,起了紅疹,密密麻麻。
兩人相對無言,又格外默契。
此時一個滿目紅血絲的小兵踉蹌站起,一把拉出衛成蹊的手臂,高舉,叫囂著:“兄弟們看啊!他染上疫病了!”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皆是默默握緊了刀柄。
那小兵驚喜萬分,猙獰不已。
“高風亮節啊!自己染了病,倒是藏著掖著!兄弟們呢?你格殺勿論!”
“來啊,舉刀自盡啊!”
“以身作則,不然怎麼對得起死在你手裏的弟兄們——”
陸司瀾長槍一刺,正中他的後背,將人紮在腐朽的攤子上。
一時間寂寥得隻剩劈裏啪啦的焰火聲。
陸司瀾拔出長槍,慶幸沒有帶自己的兵器,真是髒。
長槍一掀,果然那人的後背都滿身紅疹,雙手用紗布包裹得嚴嚴實實。
“有將士願意同衛大人待在一處嗎?有沒有!”
陸司瀾站起身,淩厲的武將氣息鋪天蓋地。
沉寂片刻,呐喊聲漸起。
還沒等衛成蹊熱淚盈眶,陸司瀾痞裏痞氣地將長槍一扔,“現在不用誓死追隨他了。我們得救了。”
“兄弟們不要接近衛大人。”
火把的光亮似螢火,圍了過來,在天與山的交界燃著。
阿沙宮。
封煙窩坐在床榻上,屋內燃著的熏香讓人身體燥熱。
“殿下,陛下出了養心殿,小秋已在廊上蹲守了。”
小宮女敲響了內殿的門。
封煙用手背捂著雙眼,借用稍涼的溫度壓一壓臉上的熱度。
殿下已經有了身孕,她必須,快點承寵。
“小春,白日裏給你的熏香呢,全燃了,不要留。”
時辰已經不早。
桐棲殿隻剩封煙的喘息聲,一時間湧現許多往事。
一聲聲父皇得不到回應,將她當暗衛培養。跟一群長得很像的人一起訓練。
後來,唯有殿下很愛她;如今,殿下雖變了一些,但她願意共謀大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