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柚宮中,三冶如一頭巨獅匍匐於八方台前,悶聲悶氣的道:“師父,要弟子前來有何教誨?”八方台雲榻上的雲穀子並未答言,三冶惶惑的叩頭道:“師父!弟子叩見師父。”
雲穀子輕輕咳一聲緩緩道:“那柄禦風神鋒可曾帶來?”三冶俯首一震道:“師父並未要弟子帶劍來!”雲穀子嗯了一聲道:“劍在何處?”三冶大為驚疑道:“劍、劍在昆侖!”雲穀子微微一笑道:“汝未帶劍來,是為師未曾告知你那師弟,那未令你師弟隨汝即去取來如何?”三冶惶惶道:“不勞師弟前往,徒兒回山即刻送來!”雲穀子一笑道:“恐那劍未在昆侖?三冶大驚,垂頭不語。”
雲穀子一字一句道:“劍在何處?”三冶到此時,伏地拜道:“劍在西蜀飛龍穀.....!”雲穀子慍道:“是誰帶往西蜀?為何?”三冶叩頭道:“飛天雕、雪浪二人,並無他意......!”雲穀子慍怒道:“若無它意為何於西蜀?汝竟假言為何?”三冶叩頭道:“實無他意....隻是一時......妄為.....!”
雲穀子半晌無言,三冶已是大汗淋漓。
雲穀子喟然道:“汝雖實言,卻未道出實情,明日過午,命飛天雕二人帶劍來見。”三冶惶恐道:“是!弟子一言,未知當講否?”雲穀子眨了眨他那修長的二目道:“可是為師為何知之?”三冶道:“弟子不敢有疑?”雲穀子道:“”為師那日過邛崍山,親眼所見,難道為師不識其光華?三冶伏府於地,無言以對。
雲穀子怒道:“如若此劍於西蜀有所傷害,汝當何說?”三冶隻是叩拜,卻暗恨飛天雕、雪浪二人。
雲穀子斥退三冶,起身緩步向那雲湲橋踱去。
三冶退出雲柚宮外,回頭見師弟綠衣童兒,隨於身後,乃拱手道:“師弟請回!”綠衣擺了擺手中拂塵道:“送師兄!”
三冶步出雲穀,見綠衣遙遙在望,恨恨的吐了口氣,即騰身而起,一團無名之火衝上心頭。
三冶回到昆侖宮,四金剛、小龍君三十六綠衣令俱在巨大的石廳中等候。三冶身下一團風霧,徑直落身他那巨石寶坐,麵前石案長有一丈,闊四尺,厚有八寸,其下雕有獅虎的兩個巨大石礅,石案重約三千餘斤,二石礅皆千斤。其坐下白色的昆侖石雕坐椅,亦不下三千斤。
三冶憂患中坐定,一雙獅目向左右掃視,一言不發。左首那身長九尺,虎背熊腰,壯偉慓悍的黑金鼇進前一步拱手道:“師父此去雲穀,未知師爺有何吩咐?”再看那三冶滿麵青筋 暴突,沉悶的啍道:“小龍君速去邛崍。即刻命他二人帶劍回山!”一首那小龍君一身綠色勁裝,外罩一件巨大的綠色披風,其身亦在九尺上下,精悍瘦削,麵如淡金兩道綠色眉下,二目精光閃爍。
小龍君跨步抱拳道:“弟子遵命!”轉身出廳,三冶吼道:“今日晚間務必回山!”小龍君回身聽命。
小龍君退出大廳,即於颯颯冷風中,衝出昆侖宮。
三冶座前,四金剛之一黑風羽進步抱拳道:“師父,師爺可是要那柄劍?”三冶震怒而起,吼聲如雪道:“劍!劍!他於邛崍誠劍卻為師父撞見!”眾人一楞,三冶忽地一掌拍向石案,哢的一聲響亮,石案一折為二,三冶身下騰起一團風霧,飛身而出。
黑金鼇打了個手勢,飛身其後,三十四綠衣令魚貫而去。
三冶向昆侖絕頂飛升,其後黑金鼇、黑風羽、三黑金剛,三十四綠衣令一字而起。
三冶那巨大身軀猶如青黑龍頭,其後恰似那青龍之軀。
昆侖絕頂,黑金剛鼎足立,三十四綠衣令環伺四周,那三冶一聲狂咈,由山頂拔起,直射雲空。
這三冶於盛怒之下,即飛升昆侖絕頂,而後衝空百丈,以消解其怒火,此已為其之貫側。
天將傍晚時,昆侖山映起一天晚霞,小龍君、黑天鵰、雪浪三人帶了那柄劍匆匆歸來。
石廳中,三冶端坐寶坐,麵前的斷案已重新換過,小龍君三人進前參見,那三冶二目如電窺視,黑天鵰, 偌丈的天鵰頓時涼所襲頂,退步躬身道:“弟子回山!”三冶吼道:“汝二人為何去之什久?”黑天雕躬身道:“這個........?”三冶口中嗬氣,一團熱風撲向黑天鵰,黑天鵰急退以雙掌相迎,掌步爆起一團星火。
三冶怒道:“明日午前,汝二人帶劍往雲穀!”黑天鵰吸了口冷氣拱手道:“師父....!”三冶吼道:“午前!”
第二日已時,黑天鵰、雪浪已到雲穀,見了綠衣童兒,黑天鵰、雪浪躬身道:“拜見師叔!”綠衣童道:“汝二人且於紫雲軒外等候!”二人唯唯心中惶惶。
待綠衣童轉來,已近午時,綠衣童道:“隨我來!”黑天鵰在雪浪雙手捧劍於後,轉過紫雲軒,穿過長廓,入雲柚宮來到八方台前,黑天鵰躬身扣拜道:“弟子黑天鵰、雪浪拜見師祖!”雲穀子捋了捋頦下短須道:“劍來!”雪浪忙近前,雙手將劍舉過頭頂,二者尚距五尺,那柄劍便由雪浪手中脫手而出,雲穀子接劍之瞬間,劍已出鞘,雲柚宮中霞光紛射,白虹貫空,雪浪大驚,即伏首於地。
二人方在驚惶時,忽黨頸項涼氣侵膚,寒徹後背,不禁大驚道:“師爺饒命!”那柄劍牢牢於雲穀子手中,並赤遞出。
雲穀子道:“汝可知此劍之厲害?”二人驚拜道:“弟子知道!”雲穀子冷冷道:“那麼你二人以此於邛崍任意施為,可知有其傷害者?”黑天鵰驚惶道:“弟子隻以此劍行空,並無傷人之意!”雲穀子慍怒道:“汝無傷之意劍可知之?”黑天鵰一時啞口,拜伏地下。
雲穀子慍道:“劍且留下,你二人即刻回山,自閉三日,而後前往青城山寶光崖為那三皇子,徒兒服喪,必有信物為憑,若是妄為自裁昆侖!”雪浪拜道:“弟子不敢,那三皇子徒兒怎能死於劍下?”雲穀子道:“汝二人一去便知,回山時將信物拿來,而後吾必往青城,以明汝二人之所為。”
黑天鵰、雪浪叩頭起身,唯唯而退。
如此以來,昆侖上下,怎敢妄為,然而卻恨恨記下了青城山。
雲穀子收了神鋒,嚴斥門下於後三十餘年,川藏等地卻風平浪靜,而對持之勢,已見涇渭。
且說白一子由琴島,回到千葉島,徒兒天星迎道:“師父怎地一去許久,徒兒什是孤單!”白一子疑道:“你那師姑何在?”天星道:“師姑帶了海嬋,月娥十餘日前去了蘭亭,師父為弟子再尋個師弟才是!”白一子笑道:“與汝尋個師弟非易,為師留心便了,你那姑去時可有言相告?”天星道:“師姑去蘭亭乃六劍道姑所邀,且有櫻花島師徒三人,師姑隻言為蘭亭祝壽!”白一子點頭道:“為師兩日後仍往琴島,諒你師姑不久即歸!”天星鼓起嘴道:“師父去後又不知多久方歸?”白一子笑道:“汝休煩腦,我這千葉島清靜自在!汝若於塵俗中,無盡煩腦,豈能安寧?”天星聞言忽想起少年時,拱手一歎道:“是!”白一子道:“為師命你師兄去了琴島,跟隨你那師伯,你可知你那師伯與為師及,你師姑之往事?”天星道:“弟子雖未盡知,恐亦不堪回首。”白一子歎道:“罷了,徒兒若回想往日煩腦,便知而今之安樂。”天星拱手道:“謝師父!”
且說綠四娘,櫻花島之櫻花女,誇英子一年前已有約在先,一年後會於蘭亭,而後一年相聚於櫻花島或千葉島。今時一年又逢蘭亭道姑大壽,誇英子方來相約。櫻花女帶了徒兒女櫻 ,綠四娘帶了海嬋,月娥,此往蘭亭者自然少不了萬花島金蓮童姐妹。
那年櫻花師徒,綠四娘於蘭亭夜月登高,聽了青玉明月的歌聲令那女櫻如呆若癡,今番櫻花女便帶了玉簫,四娘娘帶了她那七弦琴。
青玉姐妹早已遐首以待,且為師祖祝壽擬就新詞。
自蘭三女,綠珠,紅蓮去後蘭亭觀之哀樂隨那流年飄逝,而今的蘭亭一會,可謂空前絕後。
時在殘冬初春之際,蘭亭山的雪尚未消盡,可那早春的杏花已含 苞待放,山中的梅花猶迎風吐芳。
蘭亭大壽之日,青玉八姐妹折了許多梅花鬆枝,裝點了經堂,庭院前後灑掃一淨,三清殿及後堂那神猿石前供了香案,紅燭香煙,及青玉姐妹作的絹花,蘭亭道姑身著明月,綠蒂半年來了縫製的蘭色道袍,眾娣妹衣著俱皆煥然一新。
祝壽時,蘭亭由明月,女櫻扶持,端坐經堂,左首為金蓮童,誇英子、青萍、綠蒂、紅蓼,右首為綠四娘、櫻花女、青玉、月娥、海蟬。
蘭亭道姑,滿麵笑容,合掌誦念五千言之道德經,而後是金剛經眾師徒合掌輕聲和之,香煙縷縷,經聲朗朗,及紅蓼,海嬋手中的金碧枟板。
拜壽時金蓮童、誇英子、綠四娘、櫻花女在前一字並肩,那金蓮童雲緞道袍,誇英子雪一般的袍服,綠四娘淡綠欲染的道裝,櫻花女是紅如丹霞的道裳,其後五彩紛呈的青玉八姐妹。
師徒向端坐雲榻的蘭亭道姑行叩拜大禮。而後金蓮童獻上萬花島的紫葉蘭,櫻花女獻上櫻花島的櫻花、綠四娘捧上千葉島的菩提果,誇英子獻上蘭亭山的紅梅花,蘭亭道姑一一抱於懷中,嗬嗬笑道:“海上仙葩,蘭亭之紅梅,貧道東之陶陶而無不有!”青玉明月向前合掌一拜道:“徒兒為師祖祝壽。”逐唱起那一首祝壽詞,綠蒂、紅蓼一旁笙鼓雲板。擊金磐七弦,品風管,四娘撫琴,櫻花吹簫。青玉明月放歌喉轉螢簧,其詞日:
蘭亭山、百年風塵多憂患,禪心燦照道如天!風花雪月一年年,一年年,高壽一紀元!多少寂寞!多少苦難!到如今化作禪心一片!精誠一點!
青空白月碧羅天!蜀犬吠日道心無憾!蟠桃一會九千年,麻姑曾見桑海變!蘭亭之壽,壽比南山!
琴歌三遍,蘭亭沾淚而笑道:“好!好!此乃為師一生之鑒也!”
琴簫和那歌聲,和諧抑揚,乃數日來師徒之用心,誇英子喟然道:“二位妹妹之琴簫,合青玉明月之歌喉勝似那梨園子弟。”四娘道:“我之琴歌出自內心,自然,今為蘭亭師祝壽非梨園之心境也!”
雲堂設宴,亦青玉姐妹數月來之用心,蘭亭山之果蔬,園圃中之紫黃櫻花島之櫻花露,千葉島之椰子果,清香素仆之佳肴,師徒融融之歡樂!
一百六十餘年的蘭亭觀,於那風雨中曆盡滄桑,蘭亭道姑於此七十六年的生涯中清寒疾苦,幾經刼難?年年歲歲的時光流失,同那蘭亭滿麵縱橫的皺紋,淘冶了她一顆明淨的心。
是風雪,血淚及那艱辛漫長歲月的結晶,而今的蘭亭道姑那慈悲的心靈,亦為一部聖潔的經典!
壽禮之後,蘭亭起身由眾姐妹擁簇,三清殿中扣拜三清師祖,而後去拜那後殿中的神猿石,蘭亭道姑無不感慨的向眾弟子重敘,當年的刼地逢生,感歎那恩與怒的一生!
回到經堂,蘭亭於雲床坐了,金蓮童、綠四娘師徒仍分左右落座,蘭亭合掌道:“貧道於蘭亭近八十年,從未有今日之欣慰,之無礙無掛,數十年的清淡修行,勝似那兒孫榮華,蘭亭八十年的滄桑,亦是弟子之興歎,如今清淨之福德,亦弟子之欣慰。”
師徒沉於歡樂之際,女櫻合掌道:“弟子之今昔,可是因果注定?”眾人聞言,頗為愕然,蘭亭合掌歎道:“姑娘此前於蘭亭時,為師已盡告之,今汝於櫻花師前學道。”定然日見分明,聽為師此偈:“月高天青心明淨,方知身在因果中,若無因果何此生?今生之果問來生!俗者以為命也!”女櫻合掌作謝。
蘭亭歎道:“為師遲於萬花之後,轉眼已是數年,當初蓮童、誇英子投萬花島,轉眼已是數十年,數十年猶如昨日!徒兒可曾記得那年月夜,過去,未來,現在三時之說?”青玉合掌道:“那年弟子初上蘭亭山,便同三女師姐於月下迂那神猿 ,而今記憶猶新!”蘭亭點道:“可想那神猿已進境何地!蘭亭觀數次劫難,皆為其應時而救,此豈偶然?”
蓮童沉呤道:“萬花師去時之景象,師妹俱在,猶曆曆在目,而今思其所見,當為弟子及師妹不懈之精進力。”
蘭亭點頭沉思道:“蘭亭而今而後已無當年之憂慮,此後蘭亭如何?為師已無掛懷矣!”眾皆合掌卻無言以對。
蘭亭之言於淡淡中卻有懺懺悽涼之意。
兩年後,蘭亭以九十六歲而終其時聚於蘭亭者除今日十二弟子之外,尚有太阿子、蓮師、白一子。
又一年後誇英子雪山歸隱,青玉受師意,前往峨嵋山金光岩,即後來的金光岩一塵道姑。那時蘭亭觀中的明月,綠蒂俱已是古稀之年。
金蓮童、綠四娘 、櫻花女為蘭亭祝壽商定十日後回山。
得意人生能幾何?煩憂勞辛日漫漫!七日之後,去者不忍離去之心日增,留者不堪憑欄之歎。青玉姐妹幾乎形影不離,然而那又怎能留住那白日不落西山,明月永駐中天?
是夜是明月早已升起,蘭亭山一片清明的月華,時而可聞觀中師徒的淺淺談笑語,或那幽幽的一歎,或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的沉呤!
經堂中,蘭亭道姑撫了女櫻眉頭,重複那非止一次言道的話道:“憂慮的日子過去了,來的是無憂無慮的歲月。且莫將那來日的時光輕易拋去珍惜那不多的年華。”蘭亭的絮絮低語,敲打著每個人的心,那是他數十年的心得,或是她明哲的經典。
經堂外萬籟寂靜,經堂內燭光通明,時時入耳的是蘭亭的歎息或姐妹的輕輕的細語!
蘭亭合掌胸前道:“方才為師之言,為師已無所怨,然而為師亦有一憾,那就是未能再見到那神猿一麵,為師之今日,蘭亭之今日非其莫能有!”誇英子歎道:“師父此憾亦無憾,師父數十年於蘭亭修身行善,惠及山民,惠及弟子!即為報答神猿之恩之功德!”蓮童道:“蘭亭的數次劫難皆神猿所解救,是偶然是機緣?”四娘道:“以人情而論是偶然,以無為之論是機緣,蘭亭遇難時其能應時而至,蘭亭於安樂之中求而不得,乃至往日之所遇如夢如幻,前輩他是於靜念中或於定慧中必可見其冥冥之因。”櫻花合掌道:“姐姐所言什是,慧光於空,有能見者,有未能見者。”大道經天,有能識者,有未能識者。經論於世有能悟者,眾生紜紜,所思不一,智慧與愚昧也!般若舟船到彼岸,又何故生死海中沉浮飄溺!蘭亭合掌道:“阿彌陀佛!”
到後來,青城山、誇英子以鳴風寶刃為九天劍 法於白靈子,應對昆侖山之鴻濛劍法,此亦非偶然也!
燭光冉冉欲盡,東方沉沉欲曉,師徒無一有困倦之意!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未相逢時,期待那相逢之日的到來,相逢之悲樂,又恐那別離之日的到來!別離時恨那日月之倉促,悔那不如不相逢。
到那日四娘,櫻花女帶了徒兒離去時,蘭亭帶了徒兒於觀門外,合掌無言,此情盡在無言中,青玉合掌誦那前人之別離,亦可謂一言代其千言萬語。
四娘合掌道:“來年之千葉島、四娘將合掌以望!”
短暫的十日飄忽而去!誰又能留住那似水的流年?
又一日,金蓮童拜別師父、師妹,回萬花島、青萍、紅蓼、青玉、明月、綠蒂一番惜別之情!
冬去春來,春去夏至,這日觀門外響起框框的扣門聲,青玉、明月忙去觀讓探望,見是雲中太阿子,忙開了觀讓,合掌迎道:“原來是太阿前輩。”太阿道:“汝師可在?”明月合掌道:“師父在觀中前輩請進!”
誇英子聞聲走來,合掌道:“道長可由琴島到來?”太阿道:“正是,貧道因回雲中,假道蘭亭一見。”
廂房坐了,明月送上茶來,誇英子道:“道長既由琴島到此,想必已由秦川歸來?”太阿吸了一口茶道:“某同白發由秦川回琴島後黃陵白發由天山回了琴島。”誇英子道:“想那琴島已什忙碌?未知那秦川如何?黃陵二人可曾尋到那李尤?”太阿道:“琴島之工已在緊鑼密鼓之中,雖然其地勢險要。秦川、乃天冥道兄之故鄉,因千葉道長之“縱觀”天冥道兄方知樊川渡為其生身罹難之地,貧道與白發為此感慨頗深。若說黃陵二道天山尋找李尤,其人已不知去向,那天山尊者亦為茫然。”誇英子歎道:“可慘可怖,置其於死地而不忍,任其苟生而可憐。”太阿歎道:“非但可憐,恐其遺患於後也,當初那六根山道姑能毅然決之,其亦慈悲之念也!”誇英子歎道:“不堪其時,人至於斯,可歎可悲!”太阿拱手道:“貧道此來,亦琴島諸長之意,意欲於天風殿告成,祭奠之日,佐以琴歌而頌,望道姑為那歌頌之詞,之歌者,千葉島四娘之琴,櫻衣之蕭,為此無須尋那梨園之勞!”誇英子合掌道:“貧道也曾有此念,今道長之言,乃我之所應當,亦可彌我等無所作為之憾。”太阿拱手笑道:“琴島之勞乃我等之應當,道姑何憾之有?”貧道由此將來往於琴島雲中或觀中一見。太阿去後,誇英子將太阿之意告知師父,蘭亭笑道:“如此以來,青玉姐妹可效其力矣!”青玉驚而且喜道:“平日閑情為詞尚可,若為天風之頌,弟子甚為恐惶,況琴島天風長者之今昔惟聞師輩之一言半語。豈能憑空而為?”蘭亭點頭道:“玉兒所言也是,雖是頌詞亦不可空而無憑。”誇英子沉呤道:“如此或往琴島一觀。或於觀中待那太阿道長,其時也非於近日,徒兒心中有個底兒就是,詞成時尚須那四娘,櫻花前來,此亦非一日之功也。”
蘭亭點頭稱是,青玉姐妹聞師父之言,心中大喜,非但有千葉、櫻花二地姐妹之會,又能去那遠在海涯的琴島。
十餘日後,太阿子果然來到觀中,誇英子師徒將太阿迎入廂房序坐誇英子合掌道:“道長來往辛苦,且為琴島投以重金。”太阿拱手笑道:“重金者師父當年取自於惡人之手,今用於琴島適得其所,數十年來其於雲中,我師徒皆置其於腦後,其於我幾乎是無用之物,前番貧道之言回告琴島諸位道長,皆什重之,雖其為時尚早道姑不可忘乎。”誇英子笑道:“自那日道長到此所言,我師徒什為慎重,隻是為其詞怎可憑空惴測,未能一見琴島壯觀天風長者之往昔,何以箸筆?”太阿沉呤道:“道姑可見“縱觀”所記“琴島”之景象?”誇英子思道:“縱觀於此數日,貧道卻來未.....!”一旁那綠蒂道:“若言“縱觀”青玉、明月二位姐姐愛不釋手,必盡已觀之。”誇英子點頭道:“青玉何在?”綠蒂道:“方才同明月姐姐尚在她那房中呤哦其詞。”誇英子道:“喚她二人前來!”
青玉、明月匆匆來到,拜見了太阿道長、師父,誇英子道:“徒兒還記得那“縱觀”否?”青玉樂道:“昨日方才記起,方才尚在回味前輩之天風三峰,及那天光雲影,峰下那浩淼青溟。”太阿笑道:“正是如此!”即沉思道:“那天風峰上有天風石,石後有潭,天風石上有石刻。”誇英子道:“道長可記那石刻之意否?”太阿道:“貧道已數觀其文逐念道?”天風者,上元道人也!上元者!宋時之隱土也!吾為上元宮於海內,與海澹、太靈、雪靈論道上元宮。吾去時,海澹子西去龍貝,太靈止於上元。吾於海外無傳,三六之後,遣三子於海內,擇名山而居,吾無問津。
吾與海澹時有來往,以琴歌為樂,四十年中除海澹子外,吾所居寥無人跡。
吾所居之海島,皆不知其名,吾逐名之為琴海、琴島。海澹子孤身獨處,上元收徒繼於上元宮。石刻之文道出天風道人乃宋時之隱氏上元者,及其與海澹,雪靈之交往,且為上元宮。天風三徒傳於海內,及琴海、琴島之由來。四百年後我等於天風峰上修造天風殿待那祭祀之日豈能少了琴歌!青玉道:“以道長之言,為天風詞已有所依,隻是晚輩文才疏陋,恐未能為前輩所望!”太阿笑道:“貧道聞那“傷心賦非但詞藻貼切其衰傷之情充乎三界,為詞者纏綿依依而又縱橫浩蕩之胸襟也!”誇英子道:“”徒兒休謙!待汝詞成時,為師即往千葉、櫻花二地,青玉合掌樂道:“弟子盡力為之,但那天風石上所記,弟子去寫了來,尚須太阿前輩過目。”同了明月退下。
太阿此番回雲中,亦是為了琴島之用金。山嵐見師父回山,迎道:“師父!弟子拜見師父!”太阿道:“山中有事否?”同嵐拱手道:“山中雖然無事徒兒什覺孤單!”太阿笑道:“那千葉島的海星,也與你一般,山靜日長,徒兒於寂寞中可曾怠惰了用功。”山嵐拱手歎道:“師父不在身旁徒兒怎地心中不寧,師兄在時,我二人參商為伴,可如今徒兒一人......?”太阿目視徒兒點了點頭,心中暗自一歎道:“誰家的少兒能輕易出家,出家者亦非一時之念,徒兒今於山中尚未悟出家之為何?”山嵐茫然無語,太阿道:“明日為師仍要往琴島,其工未已為師怎好待於山中。”山嵐拱手無語,太阿笑道:“汝休煩腦,為師留心與汝尋個師弟便了!”山嵐拱手道:“謝師父!”
琴島之需以原計尚餘數百金,今上元海澹二峰修造房舍,尚缺千兩,太阿盡山中之所有也隻七百餘兩,然而不足之數,已不足為慮。
太阿子回到琴島,與黃陵柏眾人相見,將蘭亭山師徒之意告知。黃陵柏樂道:“若去海內尋那樂工樂 ,來往必要舟船迎送,水路遙遠,風浪異常,今若得蘭亭山及四娘師徒,何慮之有!”
去國萬裏的海天一偶,今能於那奇峰拔天的天風峰上修造殿宇,乃眾道長之齊心。天風道長若有知,他必感歎昔年其於琴島之遷化,他於天風石之留言,他於天風島石鼓之留言,他於石人島之題詩。
四百年過去了天風三峰依然屹立,一百年前千葉神童偶過關風三峰尚令這如在天外的天風三峰,漸為後人所知。四百年的晨風暮雨,驚濤駭浪令那寂然而處的天風長者可有遐想?四百年,幾乎是人間的十代人,四百年後的孤子遺孫恐早已忘懷了四百年前的先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