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燒,從錦城回來就持續不斷地高燒。
“溫主編,對的,對不起,事情就是這樣。”王飛翔抓著電話,點頭哈腰地在那裏道歉,“我怎麼可能利用我醫生的便利給枯葉蝶老師造假嘛?我是那種人嘛?要不我給你發視頻,您親口質問他,問他是不是生病了?”
王飛翔在客廳走來走去,單手搓了幾下眉心:“對嘛,枯葉蝶老師也不是那種人。他是去老家省親了,不小心病了。”
“我知道他已經停更了幾個月了,對不起。”
好說歹說,王飛翔總算了結了這個電話。
所以說當勞模也是有缺點的。習慣了拿梁易的作品下飯的人,一旦停更,粉絲的下飯伴侶少了一樣,自然是要生氣的!
然而見到躺在床上燒得不省人事的梁易,他是絕對說不出一句重話出來的。
人難免會感冒,可這感冒太嚴重了,別把腦子或者肺給燒壞了。王飛翔又給梁易檢查了一遍,他的確是患的普通感冒,還不至於太嚴重。
給梁易準備了些藥在這裏,王飛翔囑咐了曲子述幾句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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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曲子述給梁易換了一張退熱貼。
梁易昏昏沉沉的,有時清醒,有時迷糊。她坐在床邊,靜靜地守著他。
梁易陷入一個夢境當中。這個夢境很詭異,裏麵白茫茫的一片,沒有爸爸,也沒有媽媽,連曲子述也不在他身邊。
大地一片雪白,他獨在其中。夢中的他頭上有一頂鬥笠,手裏有把長刀。他穿著綠色的外袍,像是他漫畫《皓月螢火》裏的那位綠袍劍客。
眼前是一片冰雪荒原,冷冷的,上天下地,隻有他的血是熱的。眼前刮起一陣冷風,冰晶帶著雪花飛了起來,卷起來像滾筒式洗衣機在轉。
風雪過後,一隻長著三頭身的怪物出現在他的麵前。
從來沒見過這麼惡心的怪物,像是蜥蜴的腦袋,濕漉漉的,突出火紅的舌頭。舌頭甩了過來,打破了梁易頭上的鬥笠。
三條舌頭似乎是要將梁易吞噬,來勢十分凶猛。梁易右手持刀,飛身躲閃。他的身體很靈巧,上上下下躲開三條紅舌的追擊。
三頭怪物的追擊越來越快,他躲閃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他的刀砍在怪物的舌頭上,然而那舌頭像是銅牆鐵壁一般,發出鏗鏘的聲音,並無絲毫損傷。
他左右躲閃,似乎快要撐不下去了。
“梁易?”他聽到有人在叫他,風聲之中他分不清是曲子述還是媽媽。這個聲音那麼輕,那麼柔,透過廣袤的蒼穹四麵八方地朝他喊來。
他雙手持刀,握住刀柄。
縱身一躍,他將所有力量傾注在手中的長刀之中。
“滾啊!!!”他大吼一聲,自己化身一支離弦的箭,長刀插進怪物的脖子當中,“嘭!!”,怪物的身體被爆開,那龐大的軀幹瞬間化作漫天的玫瑰花瓣,鮮紅色的花瓣在雪原的上空隨風翻飛。
所有力氣被耗盡,他瞬間脫力,從空中落了下來。他想掙紮一下,一股力量覆蓋在他身上,好像有人在他背後抱住了他。
他覺得可以靠住這個人。他像一隻從高樹上跌落的流浪貓一般,跌入神的懷抱。
“梁易!老公?”曲子述被他嚇壞了,見他在床上冷汗直冒,眉眼皺在一團,嘴巴哼哼唧唧說著什麼,可她一句話也聽不懂。
她撥打了王飛翔的電話,伸手抱住梁易。
“曲子述?”梁易緩緩睜開眼睛,眉心漸漸散開,“你是曲子述麼?”
曲子述的眼淚掉了下來:“是我。”她快被嚇死了。誰發個高燒還念念有詞,四肢抽搐的?
梁易笑了起來:“被你接住了呢。”
“我接,你去哪兒我都接。”曲子述一邊幫他擦汗,一邊抱著他。
“那真好。”梁易咳了幾聲,伸手去抓曲子述的手。曲子述立即回握他的手。他此刻已經沒有多少力氣,手掌輕輕蓋在曲子述的手上。
急救中心的人很快趕來,一輛救護車在深夜駛入星河山莊。梁易被抬上擔架,曲子述跟著上了救護車。
曲子述坐在車內,靜靜地看著醫生幫梁易檢查。
到了醫院,王飛翔已經等在那裏。
他看起來沒有比曲子述好多少:“希望我這幾十年的醫術,不會栽在這裏。我應該不會誤診吧……他看起來真的就隻是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