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頭下班了!
老張頭其實並不老。
四十不到,瘦,幹癟癟的一張臉,但是精力充沛,每天下班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單位食堂,把一家老小的飯菜買回來。打飯,我們這裏的方言都是說:去食堂打飯,去鍋爐房打開水,用的都是一個“打”字。各位看到這裏就大致猜出了老張頭的家鄉了。
食堂的廚師姓邱,單位的同事都叫他“邱娃”。長得那叫一個敦實,手膀子比大腿還粗。
“張師傅,今天吃啥子?”邱娃一邊舞著大勺一邊說。
那個年代的廚師不像像現在,現如今的食堂大媽們集體患有“帕金森”,大勺一舀手就開始習慣性抖啊抖,一勺子菜到了碗裏就剩一半了,更關鍵的是,抖掉的全是肉,到了碗裏就剩幾根蒜苗和大蔥了,本來一份香噴噴的回鍋肉,以及變成一勺黃澄澄的油水。
“一個炒肉 一個青菜,屋頭還煮起湯的,夠了。”老張遞過兩個飯盒,從上衣兜裏掏出菜票,一個八毛,一個兩毛。
宿舍裏麵,煤油爐子滋滋的冒著火苗,藍幽幽忽悠悠的舔著鍋底。
劉美鳳拿著碗,一雙筷子上下翻飛,將碗裏的雞蛋液,倒入鍋裏 。一掛金黃色的瀑布,在鍋裏嗤啦啦,瞬間氣香上揚.....
老張頭推門進屋,也不做聲,飯菜都擺在了桌子上,坐下來掏出一隻紅梅,輕輕地在桌上頓了幾頓,火柴冒著火光,完成了它的使命,香煙冒著煙,老張享受的靠在椅背上。目光空洞的盯著天花板。
劉美鳳拿著筷子,端著剛出鍋的雞蛋青菜湯,走出廚房。
說是廚房,其實就是在宿舍的走廊邊搭了一個台子上麵就是煤油爐,旁邊立了一個櫃子這就是碗櫃。八十年代單位的職工宿舍幾乎都是一模一樣,全國各地這種宿舍樓,都是清一色的布局,以至於在今天,你仍然可以在一些城市的邊緣地帶看見這種樓房,不會太高一般三四層,紅磚瓦頂。
天氣不算熱,但是劉美鳳在煤油爐前煙熏火燎了一分鍾,額頭已經出汗了,上了著解開襯衣的扣子 ,露出一片白花花的風景。一頓飯很簡單 ,樸素自然。
劉美鳳懶得去收拾碗筷,吃完了就坐在椅子上打起了毛衣。
織毛衣的織也是用的一個“打”字。劉美鳳的手藝很好,單位上很多女同事閑暇的時候,都來學一下打毛衣的各種樣式。老張頭為此很是驕傲,秋冬季的時候,就喜歡穿著毛衣當外套,引來各路婦女的目光。說是看看樣式,看看用的什麼針法,有時候甚至直接上手,把毛衣翻過來看。:“張姐張姐,難怪這種樣式我打不來,原來這裏收了幾針”。這時候的老張頭一臉自豪,目光卻瞟著張姐的領口......皮膚是不如自己老婆白,但畢竟不是自己老婆,所以看幾眼總感覺很得勁。
中午的時候,已經可以聽到蟬叫了,蟬 ——我們這邊叫“鈴啊子”
預示著很快春天就要結束了。
蚊帳包裹的床。老張頭正在辛勤耕耘,木質結構咿咿呀呀的作響,蚊帳也跟隨這個節奏一起蕩漾。劉美鳳自然極力配合,這方麵劉美鳳很是滿意,別看老張頭瘦巴巴的,持久力是真好,健碩的劉美鳳每次都是滿意十足,甚至有些時候都感覺吃不消。女人總有這樣的想法,如果不把老爺們伺候舒服,沒準哪天就在外麵打野食去了,不能白白便宜了外麵的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