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已去,舊年已過。
春,京都。
朱雀大街依舊熱鬧非凡,人群在三月暖陽裏穿行,伴隨著各個食鋪的熱氣,蒸騰著向上盤旋。
街尾的那家豆腐鋪子沒開,讓一眾京都老少爺們覺得甚是可惜。
鋪子對麵的一張陳舊的街邊方桌上,捕頭元龍和下屬跐溜跐溜的嗦著寬麵。
“今天這位靳小娘子怎麼沒出攤呢?往常都是她第一個出,第一個收。”
“頭兒,你還不知道嗎,昨夜,那太傅曆老親自出宮,身邊跟著那位身邊的李公公,一幫人半夜三更就殺到這位小娘子的豆腐鋪了。昨夜當值的兄弟差點沒嚇得屁滾尿流,今天衙門裏都已經傳遍啦!”
“出息......”
本是豔陽高照的好時節,元龍卻背後發寒,這京都的水越來越深了,大半夜強搶民女。
不過這位元捕頭卻灑然一笑,這方天地,怕是沒人能拿得下這位靳鴻小娘子了。
原因無他,一年前那安麓關的城牆上,就有他元龍的親胞弟,經過他的描述和時間點,很大概率,這位靳鴻,就是當初安麓關下那位以一當萬的巾幗英雄。
元龍也並不是沒有懷疑,但一個小小的豆腐鋪娘子,怎配得上當朝太傅和大公公親自相邀,怕是朝廷已經尋到了蛛絲馬跡,如今北方的戰事,已經是刻不容緩了。
等到今日晚些時候,一切應該都會水落石出了。
......
靳鴻自打一年前來到京都,便沒有隱藏的意思。
說到她一身的怪力,本人也是一頭霧水,自從來到此世以後,每天都感覺會長力氣,經過測算,每天大約長一成力氣,也就是10%,隻是進化方式是複利,僅一個月,她就感覺比之前的自己強了億點點。
昨夜她本不想給天家麵子,隻是對方亮出了桃子頭上的頭繩,她便知,這次是非去不可了。
其實她早有預料,桃子每天去私塾,本應早早歸家,今日遲遲不見蹤影,怕是遭人擄了去。
她在家急得跳腳,此世她沒甚在乎的人了,隻希望桃子能快快樂樂長大,她有些後悔把桃子一起帶來京都了,隻是一想到如果把桃子留在安麓關,獨自麵對沒有父親的艱難生活,靳鴻是萬萬不願的。
在屋內抓耳撓腮了一陣,靳鴻逐漸冷靜下來,擄走桃子的人,大概率是知曉她的身份,既然知道她的身份,也必然忌憚她的實力。
又是煎熬的半個時辰。
“咚咚咚”許久無人問津的大門終於被人敲響了。
靳鴻幾乎是下意識的衝出,劃出一抹殘影,下一刻人便出現在了門前,焦慮和殺意在她的臉上輪番浮現,但須臾間又被壓製下去。
她不想自己的失態被人拿捏,她自己無妨,就怕害了桃子。
她拉開門,門前是約莫數百個提著燈籠的禁衛,隻是令人發笑的是,大部分的禁衛均是衣冠不整,在現代半夜拉練是基本操作,這幫禁衛毫無軍武之人的煞氣,甚至有幾位的腿肚子都在清晰可見的打顫。
靳鴻在心裏嘲諷臨夏的弊弱,忽然覺得那安麓關她就不該出現,這樣的班子倒了也就倒了,但很快壓製住這種念頭,那時候背後有她想保護的人,這就足矣。
門外除去禁衛,一個老頭,一個太監。
老頭身著黑白色長袍,白須白眉,眼含笑,笑藏刀。
那中年公公麵如老狐,眯著眼,頭頂高帽,身高,身高八尺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