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務室裏,謝煜之沉默著半晌沒有說話,思緒漸漸走遠。
他低垂著腦袋,表情凝重而專注,手指有意無意的輕輕敲擊著膝蓋,整張臉龐顯示出難以辨識的複雜之色,此刻他正在想著什麼事情,眉宇間盡是憂慮之色。
“謝煜之?煜之?你在聽我說話嗎?”
江瑜叫了幾聲見他沒有任何反應,而後用手在他麵前佯裝揮了揮,正預打算繼續推下他的胳膊試圖將他給搖醒。
謝煜之突然猛地回過神來,漆黑的眼眸頃刻間變得清明冰冷,同時眼疾手快,動作麻利的一手抓住了江瑜的手腕。
江瑜被他這一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猝不及防。
她表情愕然,眨了眨眼睛,疑惑的問:“怎麼了?”
隨即謝煜之目光逐漸下移,看向此時兩人緊緊相握著的手,感受到從他手裏傳來的一股溫熱,皮膚下所觸及到的柔軟細膩。
謝煜之眼皮微斂,不動聲色的立刻放開了江瑜的手。
“抱歉。”他低聲地說道,悄然盯著江瑜發紅的手腕眼色暗沉。
江瑜卻不在意的捏了捏手腕,沒想到他力氣還蠻大的,都把她給攥疼了,她回以微笑:“沒事,”
接著繼續說道:“對了,剛才問你話呢,你想什麼事情去了?”
謝煜之:“沒什麼,我隻是剛剛在想學生們的事情,不小心想得入迷了。”
“還有江瑜,下不為例。”
冷不丁的一句,讓江瑜覺得莫名其妙。
她知道他的意有所指,說的是關於今天她受傷的這件事情,下不為例。
江瑜在心中對他翻了個白眼,“什麼嘛,關心我就直說,臉色還這麼冷冰冰的太不近人情了,真是個木頭。”
江瑜諾諾的小聲說道:“再說了,我還不是擔心你學生們的安全,你以為我想受傷啊……”
謝煜之緊盯了她一會兒,目光犀利過於直白。
江瑜瞄他一眼,努努嘴:“那楊曉宇和袁剛怎麼處理啊?是不是這種情況還挺嚴重的?他們會不會受處分啊,校方那邊怎麼說?”
謝煜之聽後,隨即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臉部冷峻而緊繃,“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這件事情我等會還要去處理,你先在這裏好好待著,晚點我再來接你,送你回去。”
可江瑜還是放心不下。
“你跟我說說袁剛的父母到底怎麼了?為什麼隔壁班的那個同學罵其他難聽的話袁剛都好像不是很在意,但一說到他父母,袁剛整個人就都不對勁了,這才沒忍住憤怒的情緒打了他,這其中的轉變,到底是因為什麼?”
謝煜之聽了她的疑問,眸色顯得深重而又幽暗,過了一會兒,輕啟薄唇向她一字一句的解釋道。
“袁剛的家庭情況比較複雜,生活條件相對來說比其他孩子都更為艱苦,目前家裏隻剩下他和爺爺兩個人相依為命,他的父母……”
說到這裏,他的話語明顯停頓,欲言又止後又接著繼續說:“他的父親常年在外麵打工,基本上很少回來,而母親聽說是和別人跑了,從此以後再無音訊。”
“啊,那這……”江瑜感到意外,捂住嘴巴,簡直是感到難以置信,完全看不出來袁剛的原生家庭竟然是這樣的景況,平常看他都是那麼一副活潑開朗的模樣,沒想到他還有著這樣不為人知的苦痛。
她追問道:“那袁剛和他爺爺一起生活的家在哪裏啊?”
謝煜之答:“一個小村子裏麵。”
江瑜輕不可聞的點點頭,心裏卻沉重地咯噔一聲。
現在想來,袁剛那粲然純粹的笑容隻是少年的一種偽裝罷了,用來掩飾他自己內心的淒涼與傷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