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當晚你說看到當事人一個人離開?”堂上,清朗鏗鏘的男聲清晰響起。

男人穿著合身的西裝套裝,頭發梳著一個大背頭發型,一絲不苟的,估計是噴了發型定型劑。剛毅立體的臉孔,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整個人看起來非常的精英能幹。這,估計就是人們常說的精英、典範吧。

女孩低垂著頭,厚重的長劉海幾乎遮蓋了半張小臉,神色怯怯,明顯她有點緊張和害怕。

也是,第一次麵對這麼多人,極度社恐的人又怎麼淡定,又怎麼從容。

她平日裏就不敢與人對視,此刻她更加不敢了,尤其是現在所有人都將目光注視在她身上的時候。

“是……是的。”聲音細細無力的,因為緊張,聲線中不自主地還帶著點顫音。如果不豎起耳朵認真聽,都幾乎聽不到她回答了些什麼。

站在幾米之外的少年,此時則抿著薄唇,微昂著頭,一雙幽深的桃花眼,望著前方的公平秤沉默,眼底平靜如止水,在這種場合簡直淡定得不像話。

從被捕、關押到現在正式庭審,他們都沒見過少年露過一絲一毫的不安和慌張。

“證詞裏,你提到他穿著一雙人字拖,手裏拽著一個黑色挎包,神色看起來有點慌張。你是如何肯定他手裏拽著的是一個挎包,而不是一個腰包,或許是其他的東西呢?”

“因為我一眼就認出了。”

“那你又是如何一眼就認出他手裏拽著的就是黑色的、就是挎包?”

“據警方提供的證詞,你有600多度的近視,當晚並沒有帶任何近視眼鏡,並且當時你是站在兩百多米遠的距離。”

“請問,你是如何一眼就認出他手裏拽著的就是一個黑色的挎包?!”,明明多加了“請問”兩個字,句子會顯得更有禮貌的,但從詢問的人口中說出來卻不帶任何溫度,反而隻有咄咄逼人的不近人情。

但是見慣了各種人生百態的律師,感性的一麵早已收藏在心底,況且,要是對當事人帶有感情色彩,那隻會顯得他們的不專業。

女孩緊緊拽著自己的雙手,緊張地來回搓著自己的小手,感覺再過一秒,自己就要腿軟發虛倒下去。

但是她不能這樣!不能!她要救他!她要讓他無事!

清秀的小臉慢慢抬起,不敢看人的美眸露出堅定又掘強的眼神。當然,她額前厚重的黑色長劉海已經將她的眼睛遮了個七八九十。

所以沒有人知道她對少年是有著什麼樣的感情。

“因為每天放學我都會遇見他。那個黑色挎包他每天都背在身上。”

神思慌亂之中,她感覺自己像被抽走了力氣一般,雙腿忍不住在發軟,她用力收緊雙手,極力地想要控製住隱隱顫抖的手,試圖讓自己能淡定些。

“所以,我可以非常肯定,他手裏拽著的、是黑色的……挎包。”

“你和他認識嗎?”

“又是什麼關係呢?”

女孩抬眸遠遠望了少年一眼,眼底顯出一絲複雜的神色,很快又收回了視線,腦海裏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請你回答,你和他認識嗎?”催促的聲音又響起。

女孩頓了一下,抿了抿紅唇,抬眸,喉嚨生澀開口:“不認識。”

“沒有任何關係。他……隻是我每天能遇見的陌生人。”

聽到這,少年很難得地轉頭往女孩看了一眼。帶著探究的眼神,若有所思,眼眸一時之間晦暗不明。

瘦弱的身骨,及肩的長發,精致無暇的小臉透著些許稚嫩清純的氣息,隻是人慌張無神了點,沒有一點自信的底氣在。

他眉頭微擰。

他有見過她。

“隔壁的人證實,在實發當晚,當事人與怒糧紅曾發生爭執,但你在口供並沒有提到這一點。我有理由懷疑你是為了幫當事人而存了私心,你是否有刻意隱瞞了這一關鍵點?”

“我沒有!”女孩大聲抗議,語氣激動了不少。

少年望著她,劍眉明顯皺了一下,她何必激動?他跟她並沒有任何交集,何況他也不需要她來幫他。

這樣想著,性感的薄唇卻悄無聲息地輕輕勾起,一雙迷人桃花星眸微微眯起,眼眸劃過一絲瀲灩的光。

“我看見他跟怒糧紅有說有笑地在店門口交談了一會,後麵怒糧紅不知道跟他說了什麼,他神色慌張沒多久就走了。那時,怒糧紅還好好的,我離開時,我看到他還在收拾店門口擺放的商品。”

……

一場漫長的庭審終於結束,接下來等再開庭一次,法官就會宣布最終的審判。

但是白小圡決定不再去旁聽了,因為她心裏還是有點擔心少年會被判有罪。不去聽,也許就會意外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