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兄弟回來了,帶回了許多的木料,大家如火如荼的在後院忙碌著。
而清月鋪子的掌櫃,此刻正在柳氏裁縫鋪和顏傾城買衣服。
這已經是辛月影陪顏傾城來的第六趟了。
由於顏傾城始終沒有一件看得上眼的貂絨裘衣,掌櫃的又不想放過這單生意,凡進了好裘料,必要先給她過目。
辛月影這邊廂正坐在美人榻上,望著顏傾城。
顏傾城漂亮的丹唇開開合合,語速極快,指指點點貂裘需要的各種細節,掌櫃的連連點頭,旁邊還跟著一個記錄的小夥計。
掌櫃的臉都笑僵了,時不時用袖子擦擦臉上的汗水。
甭說站著的掌櫃的,連坐在這裏一下午的辛月影也撐不住了。
“你快點吧,我餓死啦!”辛月影催促。
“著啥急!我再囑咐他兩句嗷!
我要白狐裘,白滴,雪白雪白滴,我走在大雪之中,就能和冰天雪地合二為一滴那種白!
但平時,陽光一照,艾瑪,這雪白之中又透著五彩斑斕,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掌櫃的擦了擦汗:“能明白,能明白。”
顏傾城:“還有紅色狐裘這色不對,我要那種火紅火紅的,但是呢,又不能特別鮮豔,那樣的顏色才不豔俗。
還有這個黑色滴我要花裏胡哨那種黑,你能明白不?我不要特深沉的,我要花裏胡哨,這詞你明白不.......”
掌櫃的遭遇無良甲方了。
這一下午白的五彩斑斕,紅的毫不鮮豔,黑的花裏胡哨,掌櫃的臉上依舊得被迫保持著笑容。
辛月影坐得實在累了,站起來溜達,走到窗邊眺望,站了好久,忽而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
昔日那吃垃圾的小破孩恰好經過。
他依舊打著赤膊,赤著雙腳,大概凍得很冷,兩隻手正搓著胳膊。
這小子怎麼還遊手好閑?連身衣裳也不給自己置辦嗎?
辛月影和顏傾城說了一聲出去一趟,下了樓梯,走出去,跟在那小童後麵。
小男孩亦如往日去了不遠處的蓬萊酒樓後院,辛月影也過去了。
小男孩卻沒有再往前走的意思,站在陰暗的巷子裏,回身昂頭望著她:“你跟著我幹什麼?”
辛月影:“我恰好路過。”
小男孩沒再深問,皺眉望著辛月影:“那日你說,再看見你時直接跟你說餓了,姑姑,你這次能給我頓飯吃嗎?”
“可以。”辛月影點頭。
辛月影帶著他去了酒樓,買了飯菜,付了租賃食盒的錢,小男孩問她去哪。
辛月影想給他買身衣裳,但沒直說:“我和我朋友出來的,我朋友還在裁縫鋪子呢。”
小男孩點點頭,沒多說話。
辛月影提著食盒帶著小男孩回去,顏傾城還在二樓挑選衣裳。
辛月影問那小夥計哪裏能吃點東西,她和顏傾城在這花了很多錢,算是大客。
夥計很熱情的帶著辛月影來在一樓後院的小石桌上,給他們上了壺好茶。
辛月影沒有給小男孩買大魚大肉,普通的三菜一湯,兩碗米飯。
這小子不知道幾天沒吃飯了,冷不丁吃大魚大肉,腸胃必定不消化,輕則積食,重則撐死都有可能。
小男孩狼吞虎咽的把飯菜吃得幹幹淨淨,打了個響嗝兒,這才有力氣朝著辛月影擠出一抹討好的笑意:
“姑姑,你真好呀,謝謝你。”
“甭說這個。”辛月影一擺手:“少拿我當冤大頭。”
小男孩笑容止住了。
辛月影:“上次與你說讓你找個地方當學徒,你怎麼不去?”
小男孩:“我爹娘不讓。”
辛月影:“他們就讓你這麼在街上閑逛?”
小男孩一樂:“我也不是閑逛。”
辛月影:“那你是做什麼?”
小男孩咧嘴笑了笑:“隨便溜溜。”
這小子嘴裏一句實話都沒有。
他擦擦嘴巴,望著辛月影討好的笑:“姑姑,我吃飽了,不耽誤你了,在院子裏坐得太久,我冷,我先走了。”
他說完了話,人也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