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江豈的手起刀落,一道溫熱黏稠的鮮血濺在文纖雲的臉上。

她呆滯了半晌,直到看清麵前那具頭身分離的屍體,以及頭顱上瞪大的雙眼,她才回過了神,驚呼了一聲,跌坐在了地上。

長刀還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血,江豈笑吟吟地回過頭,提著刀一步步走到她的麵前。

“滿滿,別怕。”

他扔掉刀,小心將她摟在懷中,慢慢地為她擦拭臉上的血漬。

文纖雲怕得要死,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死在她的麵前,她怎能不怕。

但她不說,也不敢說。

“臣妾...臣妾不怕...”她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江豈為她擦幹了血跡,一把將顫栗不止的她抱起,散漫地看著殿內跪滿了的文武百官:

“滿滿你說,這裏麵下一個來殺朕的會是誰?”

文纖雲僵硬地搖了搖頭。

文武百官們無一不垂著腦袋,發顫的身體抖得像個篩子,嘴裏一口一個微臣不敢。

江豈突然瘋瘋癲癲大笑了幾聲,等他笑夠了,就這樣抱著像隻鵪鶉的文纖雲快步離開了鳴鸞殿。

這樣駭人聽聞的場景,文纖雲已經記不清是第幾次看見了。

自從她入了江豈的後宮,刀光劍影和鮮血幾乎充斥著她的生活。

想殺江豈的人似乎特別多,她也成功從最開始看到江豈殺人後的大病一場,進化成如今的不暈倒不嘔吐的強裝鎮定。

不過,比起這些,真正令她害怕的是江豈本人。

自從他登基後,他後宮的美人隻增不減,今天不是這個大臣送來幾個,明天就是那個西域的使者送來幾個,對於這些美人他向來來者不拒。

可怕的是,但凡被他臨幸過的美人,進去時還好好的,出來時就成了一具死屍。

文纖雲是唯一被他寵幸過後活著出去的。

她不知道自己踩了哪門子的狗屎運,她嫁過人,是先朝罪臣之女,是已被廢為庶人的先皇後的親侄女。

這樣的身份對任何一個帝王來說都是無法容忍的存在。

可江豈的腦回路總和別人不一樣。

江豈推翻先皇奪位那日,向來膽小的她不知道哪裏的膽子,聲淚俱下地跪在他麵前,懇求他留姑母一命。

畢竟她的姑母,是她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那日的江豈穿著盔甲,手拿長劍,用沾滿鮮血的手挑起她的下巴,戲謔地道:“好啊,你嫁給我,我就留她一命。”

就這樣,她和成婚兩年的丈夫和離,頂著夫家和文武百官的罵名入了他的後宮,成了百姓口中禍國殃民的妖妃。

或許是她兩天一小病三天一大病的模樣實在可憐,也或許是她手無縛雞之力毫無威脅,更或許是她小心討好的模樣還算乖巧。

總之,江豈留了她一命。

對於從小走了無數遍鬼門關,和經曆巨大變故的文纖雲來說,好死不如賴活著,隻要她能活著,她的姑母能活著,讓她做什麼她都願意。

“如今滿滿的膽子是愈發大了。”

江豈抱著她回到了處理朝政的偏殿,漫不經心地欣賞著她驚魂未定的表情。

文纖雲不知道他又在打什麼壞心思,斟酌著了許久,扯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是皇上調-教有方。”

可不是調-教有方嗎,生生逼著她看了無數遍殺人場景,把她給看麻了。

江豈一手撐著腦袋,散漫地笑著。

他本就生得俊美,尤其是那雙深情的桃花眼幹淨地像一汪湖水,可文纖雲知道,這都是他裝的。

他外表俊美無雙,內裏卻是個嗜血的瘋子。他平日裏最愛做的一件事,就是抱著她這個禍國殃民的妖妃上朝,然後讓侍衛拖上他新抓來的刺客,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親手殺掉,血洗朝堂。

此刻的江豈正用帶血的手摩挲著她的耳垂,直至她臉上染起一層不正常的緋紅,才終於停手。

“既然如此,那朕決定好好獎賞朕的愛妃。”

他靠近她的耳朵,不輕不重地咬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