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裘克再次睜開眼時,他已經被夜鶯小姐五花大綁捆去莊園主的宅邸了。

紅木家具井然有序的擺放,幹燥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鬱的書香氣。書房的隔間狹小卻溫馨、應有盡有。牆壁四周被書櫃裏琳琅滿目的書籍所占據,白熾燈盡責的散發著瑩瑩光輝,這光亮同樣照亮了兩道身影。

他整個人的狀態都處於怔愣中,裘克甚至未察覺昨天夜鶯小姐轉述那些滑稽可笑的、仿佛民間怪談的話術居然是認真的。難以置信莊園主居然真的要派他去當那個可悲的免費勞動力!

“嘿——!你們他媽就不能好好說話嗎非得捆著我?老子又不是粽子!”

被放倒在地毯上蠕動掙紮的裘克嚷嚷謾罵著抗議。他原以為曾經在馬戲團擔任哭泣小醜這個醜角就夠倒黴了,沒想到現在還有更倒黴的在這等著他。

“我昨天不是讓夜鶯小姐去邀請過你了嗎?是你左耳進右耳出。所以現在才迫於無奈采取了特殊手段,你請見諒。”

渾然擺出一副上位者姿態的莊園主坐於鵝絨沙發上。麵前堆壘著各式各樣的書刊,他沒有看向地麵躺著的裘克,指尖攆著一隻銥金鋼筆,正有搭沒搭的在桌麵上那本厚厚的書籍中寫寫畫畫。

“你管那叫邀請?那你媽的叫通知!我樂不樂意不重要對吧?”

裘克艱難的仰頭,他看出來了:本就聽聞莊園主的真實身份是一名小說家,結合前因後果也不難猜。對方手中正創作的那本讀物就是對方新研發出來的遊戲——所謂殘缺的“故事線”。

昨天,夜鶯小姐就以一種不容抗拒的強硬語調昭告他,莊園主研發了一款還未經過實驗的新遊戲想讓他去參與。

說是參與,其實就是實驗的白老鼠。

通俗易懂的說就是他要被派遣去各種莊園主所杜撰的書籍中,去修複那些爛尾的故事線、修繕補全缺失的劇情,在搞完這些的同時還得完成一些任務。聽說身份隨機就算了,安全還沒保障。

裘克自然而然的就把夜鶯小姐的話當成了荒唐的新型笑話。先不說他為什麼要閑著沒事進別人寫的小說裏幫別人打工,退一步講自己根本沒有義務幫莊園主這個忙啊!

“我知道你的疑慮,無非就是認為對自己而言沒有好處。”莊園主倏然停止了手上的動作。他漫不經心的抬眸瞥向裘克,視線向下滯留在對方佩戴假肢的右腿上。

“如果我說,隻要你能夠順利幫我完成這些故事線的撰寫,我就有能力幫你恢複那條殘肢呢?”

“……!”裘克聞言瞪大瞳孔,原本睥睨不屑的神情驀然碎裂。

不得不說莊園主確實很了解他手底下每一個人最熱切的心願究竟是什麼。對裘克而言沒什麼是比能夠恢複自己斷肢還要重要的事情了。他的右腿膝蓋以下早已截肢、他也早已沒有複原的可能。

畢竟都已經沒了,難道還能再長出來不成?

可在歐利蒂絲莊園不一樣,這裏的詭秘力量波譎雲詭令人匪夷所思。隻要莊園主保證,那必然就是能夠做到的。

莊園主這一番話直接就戳中了裘克的死穴,點燃了他泯滅數年的夙願。

裘克似乎沒有什麼可以拒絕的理由了。雖然他已經當了這麼久的殘疾人,日常生活也習以為常。但沒有人知道他多麼迫切的渴求自己能夠恢複曾經的光輝、曾經那個健康完整的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