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暴亂後,閻王舉辦了一場祭奠儀式,哀悼在地府魂飛魄散的人們。這些人魂魄歸於天地,再也尋不到轉世的機會。
日子一天天過去,暴亂帶來的傷痛漸漸因為遺忘與新生消散。
蔣雯又有了新搭檔,之前她問過自己那個搭檔去哪了,她從別人那裏得知她隻和那個搭檔相處了三百年。地府的爺爺奶奶笑著說那個搭檔叫陳姝,是個很踏實肯幹的年輕女孩,卻不知道對方去了哪裏。
陳姝,蔣雯知道她。《莫比烏斯》就是陳姝的歌。
閻王聽了蔣雯的問題,隻是說陳姝在暴亂裏犧牲了。蔣雯難過,覺得自己一定沒有保護好對方。
地府動亂後第兩百年,鐵圍山發出一聲巨響,無間海震動,從裏麵爬出一個滿頭黑色亂發,衣衫襤褸的男人。地府眾鬼神還未來得及反應,那人就衝到了閻王殿。一時間地府大亂,閻王殿不斷有將士支援,也不斷有人哀叫著遠離閻王殿。
蔣雯氣喘籲籲趕到時,就見一個男子與閻王對峙,而閻王身後是眾多力量支持。那男子已經成了血人,不過竟還能與這邊勢均力敵。
“薛霍,我以為你戰死了。”閻王表情很是沉痛。
薛霍,蔣雯不記得這個名字,或許之前是個大官。
那位叫薛霍的男子沒有說話,目光卻突然向蔣雯投來。蔣雯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抬手向蔣雯丟來一個黑色的團子,而閻王抬手一劍削去薛霍的手臂,官兵們呐喊著向薛霍圍去。
薛霍好似不會痛,叫也不叫。而蔣雯躲閃不及,那黑團子一下子鑽到了蔣雯的腦子裏。
一片混亂。失去手臂對靈體沒什麼太大傷害,薛霍又開始纏鬥時那斷臂就長了出來。200年,他在無間地獄裏一刻不得安寧,冤魂惡鬼源源不斷,他也就不停斬殺,不停受傷,不停治愈,沒有休息,沒有說話。他不知道他還是不是他。薛霍已經兩百年沒有說過話,不會說話也叫不出來。他不分日夜的殺戮,殺到自己覺得夠了為止,已經能打過閻王為止。然後他出來了,殺得閻王和他的廢物隨從不敢上前。
不過一人的力量太渺小。
一股暴橫的靈氣掃蕩開,壓得所有人停滯一瞬。人群中蔣雯扶著腦袋抬頭,露出了悲憤的神情。
那黑色的光團,是蔣雯的全部記憶。
也隻需那麼一瞬的停滯,薛霍將手插入了閻王體內,將他捏得粉碎。
這場叛亂開始結束都像一場兒戲。閻王被斬,地府躁動,全被薛霍蔣雯暴力壓下,要知道這兩人也是黑白無常的配置。或許是薛霍靈力裏有陳姝的一部分,蔣雯和薛霍配合得很默契。
地府動亂後201年,薛霍成了地府新的閻王,那天沒有什麼儀式,沒有人來祝賀,隻有他和蔣雯兩人將閻王這些年來篡改生死簿的樁樁件件事貼滿大街小巷。反抗依然存在,不過人們的生活又歸於平靜。
人們漸漸適應了新的閻王,甚至覺得新的閻王的治理政策比上一個更好。
一個平靜的日子,蔣雯和搭檔做完任務,薛霍將蔣雯叫去了閻王殿。
“喝吧。”薛霍這時已經能說話了,不過嗓子可能被無間地獄熏壞了,聲音有些沙啞。他說著給蔣雯倒了杯酒。
蔣雯笑笑:“現在沒有那個我不許喝酒的規矩了?”
“沒叫你喝多。”薛霍回答。
“那天在閻王殿的地窖裏找到了一壇酒,我把它喝了,沒想到那是用你記憶釀的酒。”他開始了今天的話題。
“哪段?還是全部?”蔣雯問。
“你和陳姝最初那一段。”薛霍淡淡答。
蔣雯喝了口酒,麵色平靜,也不說什麼。
過了會兒,蔣雯歎了口氣:“你看著憔悴了不少。”
“事情很多。”
“我覺得不隻是這個原因。”
“你想說傻蛋嗎?”薛霍問。
蔣雯點頭。
“我看著她在我麵前消散的。”薛霍還是第一次提起這個話題,“後悔啊,明明能放她在動亂前投胎過上新的人生的。我一直在滋養她的魂魄,保證她投胎能有健全的身體和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