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個激靈,下意識地把腳抽了出來。
濺起的水花在空中旋了旋,終是因木盆的高度落了回來。
“妻主……”
洛桉像往常一樣服侍妻主洗著腳,完全未曾料到這麼一出。
這番動作嚇得他連忙收回手,蹲在地上一臉的無措。
妻主如今已經厭煩自己到了這種地步麼?就連自己的觸碰都會如此反感……
他垂下頭看看自己的手,站起身默默地往旁邊挪了挪。
沐瑤習慣了自己洗漱,忽然冒出來一雙別人的手,大腦條件反射性的選擇了自我保護。
不過這麼大動作也讓她回過神來,知道是自己反應過激,她故作淡定地擦幹了腳。
接著如無其事地走到門邊將用過的水潑了出去。
罷了她欲要回屋,轉身才發現剛才一直在旁邊裝鵪鶉的人,不知何時已經跟著自己到了屋外。
“妻主,若是沒有別的事,洛桉便退下了,您早些歇息。”
還未等她想好怎麼解釋,洛桉一句話結束了話茬兒,說罷快速的抬頭看了她一眼便想要離開。
“等等,柴房又陰又濕傷口恢複不好,你還是回屋睡吧!”
沐瑤眼見他要走,糾結再三還是打算把人留下來。
自己是不習慣,但讓他一直睡柴房這種混蛋事,自己是做不出來的。
“屋裏還有個矮榻,你可以睡那裏。”
原本她是想說讓他睡床,可又害怕自己這麼說了他會拒絕,便想了個折中的辦法。
“謝謝妻主,隻是妻主您現下需養好身子,洛桉不便留在這兒。”
洛桉這麼一說,讓沐瑤欲再次挽留的話直接卡到了喉嚨裏。
她愣愣的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任由舌頭在嘴裏自由打著結。
洛桉看著妻主進了屋子,步履慢了下來。
其實,剛才聽到妻主擔憂自己的傷口,還說讓自己回屋,他是猶豫了的。
可妻主後麵的話又讓他清醒過來,一裏一外,渭涇分明。
就如同她方才的動作一般,下意識的反應才是心裏最真實的想法。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妻主性情變好了,對自己不再像往常那樣動輒打罵。
這不是自己往日渴求的麼,可為何自己最後還是會選擇逃避?
洛桉躺在幹草上,任由透過殘破窗戶灑下的月光照在臉上。
手腕上再次傳來的疼痛磨光了他最後的一絲睡意。
回到床榻上的沐瑤隻覺得全身像散架了一般酸脹疼痛。
仿佛是老天對自己身為病人還東跑西跑的懲罰。
身下的床榻隨著她輾轉反側的動作嘎吱作響,擾得她更是睡不著了。
她強行閉上眼睛,那忽明忽暗的燈火竟連床幔都擋不住。
她無奈起身將燈盞裏的桐油倒回了罐子,這裏並不乏桐樹,但提煉桐油的工法相當複雜,她不想浪費。
他的傷口不會感染吧?
借著月光,她無意向柴房那邊望了望,有些擔心的想到。
不知過了多久,油燈漸漸熄滅,榻上的人雖不安穩,倒也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