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安吉州牢獄。
荊緒在一陣窸窣聲中醒來,重拾五感的瞬間,一股濃重的酸臭竄入鼻中,還沒等到胃酸翻湧上來,脖間傳來一陣火灼之感,他忍不住幹咳兩聲,本能地抬手摸了摸脖子。
一條粗布繞著自己的脖子,他一把抓住布條想要扯開,但沒能成功,那布條像是套在脖子上,不但拉不下來,反而摩擦著脖間的那股灼痛,更疼了。
他呲著牙睜開眼睛,看了看周遭。
一臉懵逼!
四周陰暗潮濕,地上是隨意散布的稻草,周圍是灰石所砌牆壁,隻有頭頂盆口大的方窗投射些許陽光,些許塵屑順著光束飄揚而下。
循著惡臭,他一眼看到了角落裏幾隻驢頭蒼蠅圍繞的木桶。
這是哪?
荊緒低頭又看了一眼自己,一身灰布長衫堆在身下,頭發散亂垂髫,讓他不禁陷入沉思。
脖子上隱隱的灼痛感,和撲麵而來的臭味讓他確信,這一定不是夢。
不是做夢,那就是穿越了!
什麼!好不容易擠破頭拿到了大廠offer,人生就要一片光明,老天爺你給我來這招?
滬飄五年,吊著那口不服輸的勁兒,輾轉多家企業,卷出了幾個不錯的項目,在行業內攢足了名氣,好不容易換到了如今的大廠,一覺睡醒,這是回到了封建社會?
對於享受過現代社會進步成果的荊緒來說,這打擊,不亞於是將他扔回了石器時代。
來不及傷心,記憶便如海潮般洶湧卷來,大腦像是播放電影般。
荊無咎,字百道,父母雙亡,下麵有個小三歲的妹妹。是吉州響當當的閑散遊民一個,日常跟著吉州知府家二公子走街串巷。雖然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但他們那一夥走到哪都是狗嫌貓不愛。
“什麼?再怎麼說,咱也是個受過良好教育積極向上的好青年啊!怎麼攤上了個遊手好閑的貨?”荊緒恨鐵不成鋼地想。
他自小就很聰明,雖然父母常年在外務工,作為留守兒童,他從未讓父母擔心過學習,從來都是隔壁大人口中的“別人家的小孩。”
一路走來,他偶爾也想擺爛,但是一想到魔都容不下擺子,他也就放棄了。
沒想到,這裏的荊無咎活得倒是比他瀟灑多了。
“可,我為什麼會在這裏!”
他努力消化著荊無咎的記憶,猛然抬頭,頭頂的橫梁上掛著半截破布條。
他突然很快明白了荊無咎,也就是自己目前的處境。
兄妹兩人被大伯撫養長大,待成年後大伯給他找了個差事,給囚牢的犯人送飯,奈何他又是個眼高手低的家夥,自從搭上了知府家的二公子,就更看不上那種苦差事了,整天像隻哈巴狗一樣圍著範公子打轉。
因為這件事,家裏不僅少了個貼補家用的勞力,更是多了張遊手好閑的嘴,嬸嬸更加嫌棄他了。
前天,他和往常一樣跟在範之元的屁股後麵,一夥人商量著去東邊的祥雲樓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