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1 / 1)

如今這世上有兩位仙君,分別是封魔仙君南九燁,和長白仙君顧逾期。

但這二人出世時間並不相同,南九燁傲慢不遜,不可一世,曾獨闖封魔淵修補結界,救世民於水火,而後便不知所蹤。

顧逾期是繼他之後才出現的,與南九燁的傲慢不同,此人溫文爾雅,舉止大方,常行善事,又因其仙風道骨,不染紅塵,便得了個長白仙君的美名。

說直白點,他們獲得世人的認可,一個靠實力,一個靠臉。

靠臉嘛,總有一天人們會看膩,也想追求點新鮮的,而顧逾期身上稍有點汙穢,就會淪落到世人所不容,乃至萬劫不複的境地。

顧逾期收徒較多,都居住在長白山,他的徒弟在遇到顧逾期之前,都是受生活落寞,夾縫求生之人,所以到了長白山之後,便對顧逾期千恩萬謝,感遇忘身。

但他們自那以後也從未出過長白山,照顧逾期的說法,是“你們既然來了長白山,以前所受的那些傷痛,委屈,背叛和分離,便就此遺忘吧。”

一入長白山,今生難做紅塵客。

七年前,不知從何處傳來的流言,說顧逾期為了增進修為,不惜與弟子苟同。這時候流言是真是假還得不到證實,也隻有少部分人口口相傳,直到顧九年被自己的親徒害死,這種流言才鬧的人盡皆知。

長白仙君的名號,也算徹底到頭了。

再提起顧九年,隻剩下唾罵。無論他以前做過多少好事,都被一筆勾銷。

“顧逾期……”

寒風瑟骨,風雪盤旋,一望無際盡是蒼茫,沒有任何點綴的雪山。

淩冽透骨的風撫著麵頰,夾雜著著星星點點冰涼的雪,本是溫柔款待的場景,卻讓人步步難行。

——那人一身白衣,長而微卷的發高高束起,眉眼清晰透亮,薄唇微張。可他無論是臉上,脖頸,乃至露出來的手腕,都蒼白如紙,不帶一絲血色,讓人聯想到地獄的鬼魅。

這人一腳不慎摔倒,卻在沒有力氣爬起來,整個人蜷縮在雪地裏,除了一頭烏發,其他盡數與周圍的白色相融。

“顧逾期,師尊,你在哪……我找不到你了,我找不到你了……”

他的聲音被風雪淹沒,盡管如此,他還是囈語一般的喃喃著,好像口中這個人是存在的,從來沒有離開過一般。

可他心裏比誰都明白,那個他一直在找的人,已經死了七年了。

這七年裏,無論他怎麼找都找不到。

他把他的師尊弄丟了。

固執了七年,他始終幻想著,有一天會有人為他沏上一壺暖暖的清茶,再叫他一聲“阿宸”。

又或者,他回到了長白山,推開了山海閣的大門,裏麵有故人在等他回家,會聽他說一句:“我回來了。”

僅僅是這樣,對於現在的他來說,也是奢望了。

甚至比奢望還難。

楚宸這名字,還是當初顧逾期起的,他自出生便是孤身一人,幸而遇見了他。

——那時他名聲大噪,風光正好,一次偶然遇見了楚家尚在繈褓中的遺子,便帶回了長白山。

他將這個孩子一手帶大,十分了解他的脾性,也正因為如此,他比誰都希望這個孩子能好。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正是他的死,才讓楚宸一蹶不振,是他的死,讓一個剛從深淵中走出來的人,再次墮入深淵。

楚宸在世間遊蕩了七年,每一年,都在找顧逾期。他不相信顧逾期會死。

楚宸在雪地中蜷縮,卻絲毫不覺得冷,這種幕天席地的感覺,反倒適合他現在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