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月拾起匕首。
趙延燊眉梢微抬,揮手淺淺道,“阿霽,皇兄和你玩了二十年,你嘴硬秘密藏得深,皇家事不願交底若影之死不如實相告,朕也會心累。”
“最後一次機會,說不說?”他按壓太陽穴問。
空遠笑容慢慢擴大,飛快寫下一段話。
“知不可乎驟行,托遺響於悲風。皇兄,我哀若影之痛怨天家無情,然往事不可追,昨日種種臂如夢幻泡影,強留不得。你縱是問我千千萬萬遍,我仍無話可說,唯願你放過她放過自己。”
趙延燊沉默看著水漬暈散,空遠所寫漸漸模糊。
他眼底冷霜慢慢鋪滿長淵。
“放過她?她如此說,你亦如此說。”君王嗤笑,眼裏霜雪倏然化為實質刺向和尚,“變心之人是她!她寧可自縊也不要朕!她舍得下皇後之位,舍得下朕傾心所待,舍得下剛生出的嬰孩!你們何其惡毒!趙初霽,我要如何饒過她!”
“你說!我要如何放得下!如何饒了她!”他暴起掐住空遠脖子,震怒逼問。
陸清月不動聲色拿起一個草繩編織的娃娃,割破指尖在娃娃眉心點落一滴血。
“陛下,民女知曉影妃娘娘棄你而去的原因。”
她舉起娃娃晃了晃,趙延燊瞥見熟悉的朱砂痣,驀地停住動作。
“若影。”他眼眶一下濕潤。
空遠怔怔摔地麵露茫然,徒兒在說什麼?
“影妃離世乃陛下心結,民女也許有解法。”
趙延燊奪過草娃娃,笑得無比難看威脅,“膽敢欺君朕定讓你生不如死。”
陸清月長歎行禮,“民女不敢,隻是曾聽百姓提起影妃容色無雙,眉心一點朱砂痣豔麗奪人,世人見之難忘視為天仙。”
“沒錯,影兒乃九天仙子無人可比。”趙延燊憶起二十年前的若影,淚光朦朧。
空遠心髒像被投進油鍋,雙肩抑不住抖動。
他已經很久很久不敢想起她。
“你快說,影兒為何棄朕而去!朕給她至尊榮耀,所有女人羨慕的寵愛,為她建雙影殿秋桐樓。她卻棄我如敝履避我如蛇蠍。朕到底做錯了什麼,明明她曾與朕海誓山盟,她說愛朕永遠陪著朕,一夜之間就全部作廢!”
“她為何要逃?為何把朕推開送給其他女人,為何!為何連隻字片語都不肯給朕留下?!”
“陛下……”陸清月被趙延燊嚇退兩步。
她試圖讓對方平靜,輕輕安撫,“陛下,民女推測影妃是有苦衷的,你且聽一聽?”
趙延燊踉蹌跌坐,虛虛擺手命令,“說。”
陸清月暗暗瞧了一眼師父,鼓起勇氣講述,“陛下,影妃眉心朱砂乃是中毒,民女猜她自縊是因毒性太深將要發作失智,她恐傷了你才選擇以這樣的方式保護你。”
趙延燊:“……”
陸清月揚起草娃娃繼續輸出,“此毒名為仙子挽瑕,是由鉤吻、天仙子、雪上一枝蒿以及天南星等多種毒物秘密製成,中毒者將癡傻夭折,活不過五年。”
空遠深深垂頭,內心一片悲苦。
趙延燊本以為此事荒謬,目光觸及瞎眼和尚呼吸猛窒,難道……難道……
“可笑!此毒若活不過幼年,影兒如何長大隨我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