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霜剛傳來消息,他捧在掌心多年的女子已是敵國寵妃。
林朝顏果然背叛了他。
趙景辰抿唇走向山腰小院,彼時空遠正在菜圃除草,新收小徒弟動作敏捷刨土。
“空遠大師,好久不見。”他作揖問好。
陸清月眼蒙紗巾渾身僵硬。
空遠認出熟悉聲音,摸出木棍在土裏書寫,“施主心有鬱結?”
趙景辰心尖酸澀愁緒難解,“吾曾傾心待一人不計回報,為何她棄我叛我?”
空遠沉穩回答一字,“妄。”
“妄?”趙景辰凝眉,“大師是指過往一切皆虛妄嗎?”
空遠擺手,非也非也。
他繼續寫,“求,但不妄求。”
趙景辰靜默深思,陸清月屏住呼吸不敢動作。
傻子領悟不了,她多少有些明白。
林朝顏是罪臣之女全族上下斬首示眾,若非太後憐惜讓她入宮為奴,她早是刀下亡魂。
林朝顏八歲進宮受盡欺淩吃盡苦楚,曾被當做食物推進雙影殿,送給傳聞中吃人的九皇子。
宮人以為她必死無疑,誰料小女孩非但沒死還與怪物相互扶持,硬是在鬧鬼的荒殿活了下來。
她陪伴趙景辰度過最難熬的五年,情誼深厚生死相依,不惜賭上性命為九皇子洗刷罪名助他重獲聖寵。
在一場大動蕩中林朝顏像破布被人丟出宮,重傷的她僥幸活過來大病數月,將雙影殿五年時光全忘卻,心裏隻剩家人慘死報仇雪恨。
她再度入宮隻為查清冤情,趙景辰卻像瘋子愛她入骨,怕她丟了直接圈囚,就差拿繩拴在身邊。
問題是美女林朝顏根本不記得他,他講述回憶時隻能茫然睜著眼,忍到最後逃了。
他可不就是妄求麼?妄求別人像他一樣瘋,隻談情愛腦袋發昏。
林朝顏如今已是東鄴寵妃,正和東鄴君王商量如何滅掉大柯複仇,他還在傷秋悲風,嘖嘖。
一記冷銳眸光射來,陸清月趕緊低頭。
趙景辰覺得她礙眼,雖蒙著紗巾卻不像盲人。
小瞎子身材清瘦皮膚白皙,紅唇若朱眉如柳葉,脖頸處能窺見淡青色經脈,長發用桃木簪簡單束起,透著風吹即倒的文弱。
感受到上位者的視線壓迫,陸清月一時失神傷到自己,鐵鎬鋤到腳踝痛出悶哼。
空遠停筆眉心緊皺,順聲音走來在她掌心寫,“傷到了?先回去上藥。”
陸清月腳擺道袍洇血痕,鐵鎬傷口偏深,鑽心地疼。
她在師父攙扶下回到正廳。
空遠神色緊張摸出藥箱,憑嗅覺找到一瓶藥粉,摸索著要給她上藥。
陸清月額頭布滿汗珠,心底有不好預感。
趙景辰按住大師極為冷淡道:“傷口有泥土,需要先清洗。”
默了一瞬他奪過藥粉,“還是我來吧。”
兩個瞎子上藥,不靠譜。
空遠神色僵了僵,隨後釋然,“有勞施主了。”
趙景晨漆黑鳳眸微眯,似乎想到什麼,順勢將小瞎子抱起。
陸清月驚呼,“你想幹什麼?”
趙景晨垂視懷中人壓低聲音道,“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