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出去時,天氣晴,歸來時,微雨。
中午帶傘出去,重陰,歸來時,晴。
晚上再出去,微陰,歸來時,暴雨。
一場翻來覆去超乎認知的秋雨徹底澆壞了我的腦子,我年輕的肉體和稚嫩的靈魂開始混亂,這十多年來積累起的經驗似乎在上了大學之後不再靈驗,漸漸地我發現生活中原本輕而易舉的表達開始變得難以言表,即便言表也訴說的一塌糊塗,與這個世界愈加靠近愈加感到陌生,愈加想融入其中愈加顯得不合時宜。
布滿烏雲的天會有陽光,沒有雲彩的天也會漾起大雨,成長就是打破之前的認知接納新的認知的過程。
國慶的第二天我被澆成了落湯雞,精壯的小夥不會因為這點風霜就變得孱弱,就像一個王朝不會因為一場失敗就風雨飄搖,也不會因為一場勝利便走向輝煌,所有好的還是壞的結果都是諸多因素綜合所致,但加上前段時間便有點的感冒,和昨夜才曆經的擔驚受怕,還是有點頭疼發燒的症狀。
今晚又是我一個人,開燈時還好,一熄燈不大的寢室猛地變得無比寬闊,我在床上顯得無比渺小,一股不安湧上心頭,盯著上鋪的床板就像棺槨的板子,黑暗中貌似有著模糊的身影在潛伏,那些空曠的床鋪也似重新住滿了人,床下也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我不敢閉上眼,生怕閉上眼就會有可怕的東西來到我床前。
挺了一會兒,突然我就釋然了。
我是這樣自我安慰的:如果真的有什麼妖魔鬼怪魑魅魍魎,我這等凡夫俗子定是怎麼躲也躲不過去,要是沒有豈不是自己嚇自己枉費了一夜好夢;而且我用了一個自認為較為合理的說法說服內心,老祖宗都說了“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說明鬼知道從門進還知道敲門是很講禮貌的,既然講禮貌那咱們好好掰次掰次這其中的道理,怎麼不能因為無意看到它的棺材就來找我吧,要找也應該找那些驚擾它的人,挖它的人、超度它的人,再不濟也該找指揮挖出它的人,怎麼算也輪不到我啊;再說了它們是鬼,把我害了我也就變成了鬼,本來還挺怕它們的,這回好了大家都一樣了,有我這麼一個新成員成天跟在它後麵等著報仇隊伍還能好帶嗎,無利可圖還給自己徒增麻煩連我這個腦子不太靈光的人都覺得不劃算,況且一個千年老妖,更重要的是它們敲門,我不開就是了,讓它進不來,幹氣猴。
想著想著都把自己想樂了,這一夜睡的那叫一個舒坦,連半夜暖氣注水呼嚕嚕的聲響都沒聽見,倒是把其他寢室的 兄弟嚇夠嗆,他們在校園論壇裏描述說那聲音就像一個女人在管道裏低聲呻吟俄而怒吼最後整個樓道都跟著顫抖,搞得他們完全不敢睡,我懷疑他們借此開車,但苦於沒有證據。
為了不讓病灶擴散,昨晚吃了兩粒感冒膠囊和四粒銀翹片,如果嚴重就再加一粒鎮痛片,這是姥姥的獨家秘笈。
早上起來後,不知道是姥姥的神藥有效還是內心戰勝了恐懼,總之鼻子通透腦袋清醒渾身輕鬆,但我清楚此刻的我與此刻的大學城一樣,剛剛從棒打麅子瓢舀魚野雞飛到飯鍋裏的荒野沼澤狀態,幻化為燈火輝煌具有十四萬大學生的現代化城市,表麵光鮮亮麗看起來繁華不已,實則這片原始的土地還不健全仍需更多的完善。
站在這裏,難以想象五六十年代,王震將軍剛開發北大荒的時這裏是怎樣一番荒蕪,我們到這裏見到的已經是改善又改善後的模樣,泥濘的土道被石頭鋪平、後被水泥覆蓋、再被瀝青替代,到處都是新興的建完、在建與將要在建的樓體,校內校外都是農民工,一些回遷的原住民和前來尋找商機的商販成為除了大學生外最龐大的群體。
人員成份複雜,注定不寧靜。
我在早餐的時候遇到了小琪,我當時正在吃著豆漿油條和小鹹菜,小琪和她的室友突然出現,簡單打了招呼,她倆就端著餐盤子坐在了我的對麵。
看她都麵無表情也不說話的樣子,就打趣道:看起來不怎麼高興呢,美女還有煩憂的時候?
看她沒搭理,我接著說:要是情感上需要幫忙,雖然我很忙,但還是願意擠出一點時間專門為你提供服務的。
她還是沒搭理我,我隻好默默將油條塞進豆漿裏,再撈出來大快朵頤。
我想是不是我太唐突了,我們是在網上認識的,在網上也聊了很多,還在換校區的車上有過親密接觸,但我們確實不是那麼熟悉,這種自來熟還沒有分寸的開玩笑,應該很令女生討厭吧。
之後就閉了嘴,不敢造次。
吃完飯,我往回送餐盤,小琪的寢友跟了上來。
“哎,還開玩笑呢,她都嚇死了”
“恩?怎麼回事?”我以為她說的是半夜暖氣管注水的事情,最多就是也在某一時刻瞄見了挖出棺材的事,我都想好了我的那套自我安慰的理論。
“前晚的事,你不知道?”,她幽幽的說到,一副我應該知道但為啥不知道的神情,前晚,前晚不是昨晚,我哪知道啊。
“咋了,你倒是說啊”看她又說又不想說的樣子,好想揍她一頓。
“你自己問她啊”然後就離開了,搞得我一頭霧水。
尋思我她要想讓我知道她就主動說了,要是不想說我問她也不會說,再說了我並不想知道她的事情,回來後她的閨蜜說她有事先走,然後眼神示意我,這是給我創造與小琪單獨相處的機會,要好好珍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