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葉急匆匆的在冷清的街道上往回走著。
其實如果她願意的話,用空間法術隻需很短的時間就可以回去了。
但她卻寧願步行。步子很大,走的很急,似乎這樣就可以逼迫自己讓頭腦不去思考任何東西,也不讓眼淚流下來。
這種自我欺騙不會持續很長時間,當她看到路邊有一把供行人休息的長椅時,她已經感覺自己走不下去了,隻能停下腳步,坐在椅子上。
這把長椅的位置設計的很巧妙,旁邊有大樹遮蔭,背對著街道,正對著一個不大不小的池塘。池塘裏長滿了好看的浮萍,而且還能清晰的看到環繞池塘對過的道路、綠樹以及偶爾經過的行人。
已經是到了快正午的時分了,美麗的街景孤獨的呈現在這個冷清的城市裏,晨曦葉呆呆的坐著,一滴眼淚悄悄的從眼中湧出,順著臉頰流下來,落在她的衣襟上。
她輕輕的抬手,拭去臉上的淚痕。
自己哭了?
真的哭了呢。
已經有多少年沒哭過呢?
在記憶裏,自己似乎就沒哭過,也沒怎麼笑過。
突然覺著洪東南就坐在自己身邊,正絮叨著:
“小葉子呀,你從小不愛哭是好事兒,可你怎麼也不愛笑呀,來來來,笑一下,讓伯伯看看小葉子笑起來什麼樣?”
童年的自己就這樣坐著,也是呆呆的樣子,突然把嘴張了一下。
她以為這就叫笑。
洪東南一臉哭笑不得的看著她。
此時,晨曦葉突然張開嘴,又猛得把雙手緊緊的捂住了嘴,先是渾身顫抖,但終於壓抑不住。
她淚如雨下,先是小聲啜泣,然後終於放聲大哭了起來。
哭得撕心裂肺 。
她什麼都不顧了,隻想大哭一場。
那天,有幾個路過的行人都看到了那個坐在長椅上獨自哭泣、相貌普通的姑娘。
他們也隻能同情的瞥一眼後,就繼續趕路。
亂世初現,誰也不知道悲劇會何時降臨在自己頭上,大家都自顧不暇。
一個多月前,即6月25日,在白塔城的一個會議室裏,中原法師最高裁判團舉行了一場極為重要的秘密聽證會。
最高裁判團正式委員五名大法師、候補委員七名大法師全部出席,同時出席的還有各法術理事會的理事長,法術公會總部的全體高層官員,以及參加金柳會戰逃回來的法師作戰團除洪東南以外的全部成員,這批成員共計一名紫衣法師,二名紅衣法師和十二名藍衣法師。
聽證會由最高裁判團主席迦雯大法師主持,主要議題就是裁定洪東南大法師在金柳會戰中的表現。
這是一場極為重要的會議。
會議先由紫衣法師林楠代表法師作戰團全體成員,彙報了這次作戰的具體過程,其中洪東南作為團長的幾次決策——特別是最後的決策,是彙報的重點。
盡管有的人此前已經從內部通報上知道了大體的過程,但大多數人還是頭一次知道詳情,在聽林楠親口彙報並接受訊問的時候,會場的所有人都圓睜雙目,聽的聚精會神。
“••••••我們一直在作戰,是的,輪番上陣,這樣能夠給中路軍團提供保護,因為當時漫天都是砸過來的火球,是黑暗軍團他們發射過來的,如果不是我們,盟軍早就撐不住了••••••他們的騎兵一直試圖攻擊我們,但中路軍團的抵抗也很頑強,從頭到尾就沒傷害到我們••••••右翼的援兵?抱歉,我們,至少我沒看到,戰場上廝殺得太激烈了,根本顧不上看這些,不過當時我不止一次的聽到東方信在怒罵,侯才允怎麼還不來,再不來大家都完蛋了••••••不,不,我個人不這麼想,我覺著當時的戰況,就算侯才允來也挽不回局麵了••••••”
迦雯不耐煩的用一把小錘子敲了敲桌子。
“我提醒各位,我們今天的主題是裁定洪東南大法師的表現,不是盟軍各軍團的表現,那些情況與本次會議主題無關,請各位不要再用這類問題向林楠法師提出詢問。”她嚴厲的掃視著會場的眾人,說道:
“為了提高會議的效率,下麵請林楠法師重點說一下大潰敗發生前後,洪東南大法師是如何表現的。也請各位認真聽,有問題的必須讓林楠法師講完後,再集中提問。”
會場上鴉雀無聲,林楠沉默了一下,顯然是在梳理了一下記憶,然後說道:
“應該是在下午快黃昏的時候了,雖然我們看不到太陽,但我能從天色上感覺到。”林楠開口道,“當時我清晰的聽到院長(林楠曾是白塔城法師學院的畢業生,那時洪東南就是院長)小聲的驚呼了一聲,完了,全完了。
當時我就在他身邊,別人可能沒注意,我卻聽到了。我下意識的看了院長一眼,隻見他麵色煞白的看著對麵的山坡頂上,我跟著扭頭一看,隻見山坡頂上多了一個高大的黑色身影,全身冒著黑氣,騎著一頭黑色的麒麟獸,雖然是單人單騎,卻有一種氣勢洶洶的感覺。我一開始有點驚訝這是誰,但馬上就想到了,是黑夜大帝那刹。
這時我和院長對視了一眼,我從他的眼睛裏看到驚恐,這是之前從來沒有過的眼神。還沒等我發問,就聽到了巨大的咆哮聲,從山坡上傳來,把交戰的雙方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了。這時我看到黑夜大帝騎著那頭黑色麒麟獸從山坡上衝下來,那頭麒麟獸的每個踩在地上的蹄印,都冒著黑色的火焰,更恐怖的是,在他的身後,從山坡的另一麵,突然出現了大片的部隊,人數大約接近萬人,黑壓壓的一大片,直向戰場衝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