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
此時的洛水城,已經漸漸冷清了。
寒君德和那刹悄無聲息的先後離開住所,來到街道上。
寒君德在前。
那刹遠遠地跟在後麵。
看著寒管事在街上拐來拐去,直入了一個深邃的小巷子裏,那刹都不由得有點佩服這個老頭兒的反跟蹤能力,還真不是一般的強。
功夫稍弱點兒的說不定早就跟丟了。
寒君德最後進了一棟極不起眼的破舊小樓上,悄無聲息的上了二樓,用鑰匙打開了一扇門,快速閃進又緊緊的關上門。
他點亮了一盞燈,但馬上又把火頭壓低。
昏暗的燈光下,一個人艱難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韓君德皺著眉頭說:
“看來今天用的這些藥,效果甚微。”
那個人苦笑道:
“看來除了火清蓮,別的藥物基本上作用不大。”
韓君德點點頭,說:“這東西普通藥店裏都沒有,隻有去醫師公會裏去買,價格高低不說,還必須讓用藥者親自去讓他們查驗,還得說明情況。哼,你現在這種狀況,這樣做等於白白送死,現在咱們隻能冒險去洛水城醫學院偷了,那個地方雖然不賣藥,但他們的藥庫卻號稱包羅這世間所有的藥物,肯定有這種奇藥。”
對方搖頭道:“萬萬不可,那個地方要是能動得了手,早就被賊搬光了,可這些年下來,你聽說過那裏丟過什麼東西了沒?老夥計,你已經冒險收留了我,做得已經很多了,就別再冒險了。至於我,生死由天,早死早解脫吧。”
寒君德沉聲道:
“我肯定沒這個本事,但今晚跟著我的那個人,說不上有這個本事。”
一邊說,一邊在床上那人詫異的目光下,輕輕地推開了窗子。
一道黑影一閃而入。
床上那人貌似有點吃驚,仔細一看,低聲道:“你是,司馬柏?”
而那刹目瞪口呆,他居然說不出話來。
這的確是自己的一個熟人,“虎牙”傭兵團的團長,唐昭。
當年曾並肩作戰過,後來那刹加入了安康藥行後,唐昭就曾多次半開玩笑半認真似的表示,當初就應該早點下手,破格讓那刹加入虎牙傭兵團。再後來那刹曾和唐昭吃過幾次飯,兩個人頗有點惺惺相惜的感覺,彼此關係相當不錯,有幾次外出完任務,那刹還搭蹭過虎牙傭兵團的車子。
但此時的唐昭,看上去非常恐怖。他的半邊臉、以及身體上的幾個地方,肌肉都沒了,露出白森森的骨頭,還不時的往外滲著血水。
一邊的寒君德低聲解釋道,是燃骨之焰造成的。
那刹又是一驚。
燃骨之焰,堪稱是所有法術火焰中最惡毒的一種,威力極大,而且極難被克製,人若沾上一點就停不下,一直把骨頭燒成灰為止。
想製止這種火焰,要麼憑借非常強大的——至少得有大法師等級的法術壓製,要麼憑借一種名為火清蓮的藥物來消停它。
那刹毫不猶豫,立刻對寒君德說,告訴我洛水城醫學院裏,哪個地方有火清蓮?我現在就去找。
而寒君德眼裏閃過一絲讚賞之色,但也勸道,現在不是行動的時候,洛水醫學院的庫房裏一定機關重重,夜晚又是他們戒備最森嚴的時候,我們先別著急,明天是就是那所學院的觀摩開放日了,到時候你隨我以藥行的名義進入,我先帶你轉一轉,然後再做打算。
唐昭有氣無力的說,司馬兄弟,還有寒老哥,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這種危險的事兒還是不要再去做了,我的隊友已經全部陣亡了,若不是老朋友竭力用各類名貴的藥物給我續命,要不是還想著探尋真相和報仇,講真的,我自己早就不想再獨活下去了。
沒錯,虎牙傭兵團,已經不複存在了。
除了重傷藏在此處的唐昭外,其他人員全部犧牲了。
死的悲壯萬分,又稀裏糊塗。
事情發生在半個月前。
出事的那天,虎牙傭兵團正護送佳炎公國議會的議長鄒鶇遠去乙太帝國的路上,本來一行人走得好好的,突然隊伍中突然發生了爆炸,直接炸出來了無數點燃骨之焰,整個隊伍變成了片火海,慘叫聲一片。
緊跟著,無數支箭射向隊伍,
這是直接是對整個隊伍下了死手,沒人能逃出來的。
但凡事都有例外。
唐昭身上還有一張保命用的傳送卷軸,這時他身上雖然濺上了好幾朵燃骨之焰,但他卻一麵用法術勉強壓製著這種毒焰,一麵在隊伍中搜尋議長。
本著傭兵的精神,危險時候不能獨自逃跑,至少要帶著最重要的雇主回去。
鄒鶇遠已經昏迷不醒了,看樣子受傷不輕。
當唐昭背著議長準備發動卷軸時,第二次爆炸又發動了,這一波直接把議長和唐昭一起炸飛。
這時唐昭已經再也無法救別人,他終於勉強的發動了卷軸,孤身一人逃離了戰場。
隨後就是一路的追殺,但憑著頑強的意誌和出色的本事,他最終成功的逃回了九蓮城。
議長被刺殺,這成了佳炎公國乃至中原諸國的一個爆炸性的新聞,但那刹在那個時候正帶著那群醫學院的學生,在去山店鎮的路上,自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