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宿舍。
江獲蜷縮在宿舍的角落,聽著十四個少年此起彼伏的鼾聲。
這裏很擠,床鋪一共有四個,上麵鋪著鬆軟的墊子,還有溫暖的被窩。
其餘十個人則分享七張涼席,就這麼鋪在地上。一個塊頭大的肥豬獨占兩張,剩下的各憑本事,江獲什麼也沒撈著,一個人縮到了牆角,勉強能湊活過夜。
今天是他被賣到這間賭場的第十七天了,這十七天裏,他沒有吃過一頓飽飯,幾乎每天都在挨打。
賭場的工作非常簡單,那些複雜的工作是輪不到他們做的,江獲每天的工作隻是端茶倒水,為客人兌換賭注罷了。
可就是這麼一點小事他也做不好,總是在工作中分神,發愣,不是倒水的時候溢出來,就是給客人送錯了桌子。
像他這種人,在這座楓山壁壘裏並不少見,他們都有一個統一的稱號:失衡民。
“咕嚕咕嚕。”
聽著肚子的叫聲,江獲歎了口氣。
工作出差錯,就得挨打挨罵,克扣夥食。他已經餓的睡不著了。
小心翼翼地越過地上橫七豎八的少年們,江獲將宿舍的門推開一角,瞄了一眼外麵。
外麵走廊空蕩蕩的,按理說賭場的規矩很嚴,晚上應該有人來巡邏。
但他們這是宿舍樓,除去江獲這種笨手笨腳的失衡民,其他人在大老板手底下過得還不錯,沒給大老板填過什麼大亂子,久而久之,宿舍樓這一塊也就放鬆了警惕。
輕輕合上門,江獲躡手躡腳的走出了宿舍,想去找點吃的。
賭場依舊燈火通明,在不遠處散發著紙醉金迷的氣息,江獲吞了口口水,走到了宿舍樓底下的食堂。
食堂挺大的,這裏原來是個停車場,後來被改建了,用水泥砌牆,分割成了一個個小房間。
其中一部分是食堂,另一部分,則是“幹部”們的宿舍。
不過這個時候,大多數幹部應該都在賭場,剩下的也早該睡了。
觀察了五六分鍾,江獲終於放下心來,走到了食堂的後廚。
後廚原本應該落鎖,但是那個廚師長嫌麻煩,覺得不可能有人來做什麼手腳,自己又總是忘記帶鑰匙,於是每次離開,都隻是掛著鎖罷了。
悄悄地卸下鎖,江獲打開冰箱,不自覺的吞了口口水。
香蕉,蘋果,梨子,還有一些從來沒見過的水果,就擺在第一層,散發著水果的清香。
他輕輕地拿下一顆梨子,黃色,帶著斑斑點點,清甜又爽口的梨子,拳頭大的梨子。
先是第一口,他狠狠地咬在了梨子的正中間,幹脆又果斷,雪梨的清香一下子湧上心頭,吃了這一口梨子,哪怕是死了都值了呀。
拳頭大的梨子根本不抵他吃,兩口就將梨肉吃的幹幹淨淨,連果核也沒放過,最後隻剩一個把子,他猶豫了下,塞進了冰箱底下。
吃飽喝足,江獲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正準備原路返回,忽然聽見了一聲腳步聲。
“噠噠噠噠。”
一個高跟鞋,一個平底鞋,有兩個人。
江獲來不及多想,迅速地躲進下方的冰櫃裏,他用一塊切厚的包菜幫子抵住了冰櫃,和一坨坨豬肉羊肉牛肉共處一室。
高跟鞋的聲音清脆,她壓低了聲音,“裁判所的人似乎已經發現了我們的位置,我們得趕快轉移了。”
江獲一愣,他認得這個聲音,在賭場裏工作,女性會比男性吃香一些,這個聲音的主人,是大老板的得力幹將,荷官李青青青。
至於她說的審判局,那是什麼?
另一個沉穩的男聲說道,“還不行,資金還沒有轉移完,我們還不能走,現在走了,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