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筠園,日頭已經很高了,而我因為再次的貪嘴吃多了些,隻覺得困意來襲,沒什麼勁兒。
正準備去小憩一會兒,杏姑拉住我的袖子,用眼神示意我,我當時腦袋有些懵,沒反應過來。
她附在我耳邊小聲地說:“那位起來了,說是要給姑娘請安。”
須臾片刻,我才恍過神,杏姑說的那位,應該是昨夜和杏姑議論了小半宿的芸蔻。
我問:“她人在哪?”
“就在廊外下站著。”
我打著哈欠,強忍著困意,調轉步伐朝屋外走去,趕緊的吧,早點見完也好早點休息。
順便吩咐杏姑,昨天新來筠園的那些仆婢們也都一便叫來吧。
很快,廊下站滿了人,最前麵站著兩排年輕的婢女,看模樣都是些十四五歲的少女,一個個怯生生。
後麵一排站著的明顯年紀較大,麵上已有風霜之意,想來是在園子待久了的仆婦。最後麵站了四五個低眉垂頭的青年壯力,身量看著都很敦實,看家護院應該不錯。
我略略掃過一眼,眾人堆邊上站著一個與尋常婢女打扮較為不同的女子,身材窈窕,穿著銀紅襖子,青短背心,白綾細褶裙,低垂著臉,不大看得清容顏,隻覺得姿態楚楚可憐的緊。
我與杏姑對視一眼,互相交換了眼神,想必這便是那芸蔻了。
眾人不語,等著我發話。我也是第一次正兒八經的以侯府娘子的身份與眾人見麵,我的手攏在袖子裏,不自覺的捂緊了些,這種感覺恍如隔世,讓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麼。
我想到了上一世我剛到皇宮,被分配的懿德宮時的情景,掌事姑姑同我們訓話時的場景,我清了清嗓子,開始有樣學樣。
“你們有的是這筠園裏的老人了,有的是剛從院子外麵進來的,以後大家都在一個屋簷下,自然是同心協力最緊要。”
眾人異口同聲:“全憑大奶奶吩咐。”
我抿了抿唇,生出一絲自信。
我讓杏姑幫我搬來了個凳子,坐在前廳門口,姿態刻意擺的端莊起來:“我呢,對你們都還不太熟悉,叫什麼、做什麼、你們都自報一下家門,咱們互相認識認識,就從你開始吧。”我手指向右手邊第一排站著的一個姑娘。
眾人麵麵相覷,有的已經私下裏開始竊竊私語起來,杏姑上前一步正欲嗬斥,我攔住她,手指向竊竊私語的那群人,嘴角含笑,眼神卻是冷冽:“你們在聊什麼呢?可以朝我站近一些,讓我也聽一嘴。”
那群人立馬閉嘴不言,腦袋垂得低低的。
我似乎找著了一絲感覺,將雙手放在椅子把手上,靠在後椅背,姿態放鬆了些。
很顯然,這群人並不把我這個新來的主子當盤菜,又或許是試探試探我的底線在哪裏。
我眼神望向圍牆外麵露出來的半截腳尖,有人躲在暗中偷窺,我心下有了主意。
我故意把聲音提高,厲聲道:“大約是筠園裏的安逸日子過久了,諸位忘了這筠園之外就是侯府,這是全然不把侯府的規矩體統放在眼裏啊。”
這句話顯然起到了震懾作用,下麵頓時鴉雀無聲。
我巍然不動,稍顯稚嫩的嗓音卻有著不容小覷的威嚴:“侯府之內誰最尊貴?”
站得近些的婢女仆婦們互相對視一眼,猜不透我喉嚨裏的賣的什麼藥,斟酌著回話:“自然是侯爺。”
“那麼筠園呢?”
“那自然是大公子......”
話音剛落對上我伶俐的眼神,前排幾人忙著又補充了後半句:“還有大奶奶您。”
“很好,明白這個道理,大家做起事來心裏也就有譜了。”
眾人忙點頭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