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擺擺手道:“行了行了,我自己心裏有數。不過臭小子我是該謝謝你,去年快入冬的時候我真的大病了一場,幾個月下不了地,直到今年春天才痊愈。想來應該是兒時舊疾已經發作過,今後不會有什麼大礙了。”
陸仁遲疑道:“可是老郭……”
郭嘉道:“停,不用再說了,大不了我答應你,如果我感覺身體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馬上自己跑回鄴城休養。來,再幹一杯!”
陸仁皺了皺眉,複又與郭嘉一杯下肚。
談了幾句各自的雜事,郭嘉問道:“臭小子,我現在很想問一下,你現在到底是想做什麼?單單隻是在夷州當一個富可敵國的商人嗎?”
陸仁低頭沉吟道:“老郭你既然問了我就告訴你,我想讓一些原本該打的仗打不起來。”
郭嘉道:“原本該打的仗打不起來?你認為你做得到嗎?”
陸仁道:“我也有不知道,不過既然給自己定下了這條路,我就一定會盡全力的走下去。”
郭嘉道:“義浩你老實告訴我,你有沒有想過與天下諸候爭雄的事?”
陸仁搖搖頭:“我從來就沒有想過這種事,我自己幾斤幾兩自己清楚……”
郭嘉道:“你既自知無勢、無權、無兵,那你又怎麼能做到讓原本該打的仗打不起來?”
陸仁道:“但我有錢、有地、有船、有海!仗一打起來,受戰亂侵擾不得安寧的始終是下層的百姓,特別是在幾處軍爭之地,常年受戰亂破壞,背井離鄉者何其之多?就算是在清平之地,戰時的大量稅賦、徭役也一樣會令他們苦不堪言。就拿鄴城來說,動亂之前戶籍過百萬,可現在呢?據我所知,曹公奪下鄴城時計點戶籍才不過三十萬,還多有重複。”
郭嘉道:“那你是想怎麼做?”
陸仁道:“百姓誰不想過太平寧靜、衣食無憂的好日子?中原動亂不堪,兵爭不斷,勢必會有大批流民出現。如果我在海外建起許多寧靜詳和的居所,再陸續用海運把他們移居往海外,久而久之會是什麼樣的情況?”
郭嘉驚道:“你想把中原各處的人口抽空不成?”
陸仁平靜的道:“抽空是不可能的。不過隻要移居者日多,靠兵爭爭雄的諸候地無人種,兵源不足,強要征求稅賦兵源隻會引起更多的人背井離鄉,那麼在這個時候他就不得不好好的考慮一下如何息兵養民。如果強要為之,在各方諸候環峙的情況下,無異於飲鳩止渴。”
郭嘉驚愕許久,連聲音都帶著幾分顫抖的道:“你小子……真的好狠!”
陸仁淡然一笑道:“或許我太理想化了一些吧,不過能做到多少是多少。老郭,這些話你會不會和曹公說?”
郭嘉道:“你認為呢?”
陸仁道:“我想你一定會說,不然你就不是老郭了。還有一些事我現在不好言明,不過我求你再幫我一個忙,就是曹公擊破袁尚回到許都之後,務必要請曹公把夷州並入大漢版圖的事詔告天下。相信你也早就知道了,曹公把劉曄派去了夷州任夷州太守,你看是不是能幫我把夷州太守升任為夷州牧?”
郭嘉道:“這件事我會盡力而為。不過義浩,你不會和主公作對吧?”
陸仁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曹公隻要不再對我動些歪腦筋,我不但不會和他作對,一應商貿諸事也會漸漸做大,這對他對我都有莫大的好處。至於曹公的人口想不被我慢慢抽空,關鍵還是要看他自己如何施政。百姓們都是這樣,隻要能好好的過日子,誰又願意背井離鄉?”
郭嘉道:“你說的是……我會讓主公多加注意的。你這家夥,雖然沒有和主公在明麵上作對,而且又時不時的冒出來幫一下,但我知道你潛在暗中做的事會比任何一個諸候更加可怕。別的諸候充其量不過是犯犯邊境,難傷根本,你卻是直接就從國之根本上下了刀。”
陸仁道:“我的刀並不快,而且也不是防不了。若是各諸候處理得當,我這把刀反到是一把可以切去毒瘤的刀……老郭,現在已經快四更了,我們別再談這些令人不快的事了吧?你我今夜都不能一醉方休,但好歹桌上這壇淡酒我們得喝完它。下次想再見麵不知得到什麼時候。”
“好,幹!”
一壇淡酒,一些雜話,兩大浪子稍稍盡歡。看看天色不早,郭嘉自知得早些回去,與陸仁拱手話別。
陸仁不能送郭嘉出門,隻能隱在門後道:“老郭,你這一走我就會馬上出城,你是找不到我的……臨別我再送兩件禮物吧。一件給你,另一件給曹公。”
“說來聽聽。”
陸仁道:“天亮後你派人來這小院,後舍中有三十斤養生藥酒,這是給你的;右北平一帶我還留有一千多傭期未滿的傭軍,因為我已把大部調走,這一千人會無所依靠,介時你可以請曹公去山寨招慕他們……論戰力,這一千多與胡騎激戰過多次的傭軍真正可稱為百戰精兵,對曹公而言,這樣的精兵是不可多得的。”
“好,我記下了。臭小子,保重!”
“老郭,保重……哦,還一件事忘說了。弈兒與趙雨情投意合,我正琢磨著是不是讓他們把親事先給訂下來。”
郭嘉猛的一把抓住了陸仁的衣領道:“什麼——趙雨那丫頭厲害得要命,你想讓我的這根獨苗被她欺負死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