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真的，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
明明已經努力壓製自己的情緒，可一開口的聲音還是透著輕顫。
她垂眸，遮住眼底的悲痛。
身著白大褂的男人此刻雙手交握，他和洛琦的狀態不同，正以很冷靜的口吻陳述道：“我們真的盡力了，患者目前的狀況，治不治療意義已經不大，所以...”
像是接下來的話難以啟齒，醫生的目光根本不敢放在小女人的身上。
但其實他不用這麼忌憚的。
畢竟洛琦並不意外這個結果。
因為一檢查出來的時候方析慎就是肺癌晚期。
兩個人隻不過是想到當年方析慎母親也是同樣的肺癌晚期，而那個時候並沒有接受過任何治療，最後在病痛下離世。
所以他們才不想步這樣的後塵，來到這裏碰碰運氣，期盼會不會出現一個奇跡。
洛琦沉吟了會兒，她開口詢問：“那他...還能活多久？”
“這個真不好說...”醫生歎息道，“他如果接下來的時間堅持吃藥，控製癌細胞按照現在的速度穩定擴散的話。”
“嗯...最樂觀的情況下，”他倒吸一口涼氣，還是決定梗著嗓子將後半句話說完，“能夠挺過這個寒冬就很不錯了。”
女人緩慢地眨了下眼...
到這個寒冬嗎？
那就還剩下一兩個月呢。
這也可以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雖然沒有等到奇跡，但好他還能再堅持一段時間。
女人抬起頭，她眼眶泛紅，由衷地感謝道：“謝謝醫生，我知道該怎麼做才好了。”
2.
坐在病房外，洛琦手上拿著一小疊報告，明明是薄如蟬翼的幾張紙，卻讓她覺得厚重得拿不起來。
她將紙張放在腿上，手撐在了椅子兩側，冰冷的溫度傳入手心，卻讓人無感。
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早已全身寒到發麻。
小女人自嘲地笑了下，腦海裏醫生的那番話不斷響起。
“站在醫生的角度來講，我還是建議你帶著他離開這裏，好好享受最後的時光吧。”
“至少不要讓他消殞在醫院裏，那樣...未免也太痛苦了不是嗎？”
一遍又一遍，這感覺就像是正在被淩遲，尖刀劃開了內心最柔軟的部分，讓人不得不落下晶瑩的淚珠。
這個時候正值休息時間，走廊上除了哭泣的她以外並沒有什麼人，當然也沒有任何聲音。
洛琦昂著頭，還在不停抽泣，隻是沒有一丁點的嗚咽聲。
就這麼無言地哭了好一會兒，她抬起了手，冰涼的指尖劃過麵頰，拂去了兩行清淚，從口袋裏拿出手機。
想著不能讓方析慎看出端倪，所以對著屏幕裏的自己練習微笑。
就像平時的自己一樣，總是一臉幸福地笑著，奔入那個人的懷裏。
大概練習四五次，她重新將手機收入口袋，又將腿上的報告揉成紙團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裏。
小女人站在病房前，做了幾個深呼吸後輕輕擰動門把手。
門被打開，那個人正坐在病床上，他還是同往日般溫潤的模樣，此刻手裏正拿著一本小說書看得專注。
午後的陽光從窗口傾瀉，點亮了空氣中無數的塵埃。
明明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祥和。
但在這副畫卷中，依舊美中不足。
也許在於他因為化療而剃光的頭發，又或者是被病魔纏繞下的日漸消瘦。
不過現在看來這也無關緊要了。
至少他還活著，他還是他，他還是方析慎，這就已經足夠了。
小女人唇角落上笑，雖然是練習過的，但此刻的真心實意要比剛才自然上許多：“在看什麼呢？我來了都不知道？”
洛琦很清楚方析慎是個向來做事非常認真的人。
可以說是在任何時候，隻要是投入到了工作中就會處於無他的境地，除非被人特意打擾。
所以這個時候也是一樣，男人因她的呼喚而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