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蠡沒有留在閑翁和丟兒的身邊,也決定必須直接同費無忌麵對。家人因自己的不幸,百姓為自己遭殃,能否入朝為官也不在乎了。離開大山後,便一路高歌,逢人便說楚王被佞臣蒙騙,肆意殘害國家忠良,連太子和王後也未幸免。老百姓都嚇得捂住雙耳,急急地走開,惟恐滅頂之災就要降臨。
郢都大街小巷也紛紛傳開了,範蠡的大膽宣傳,令費無忌和觀從黨徒惶恐不安。觀從對費無忌說:
“全國上下到處流傳著這可怕的消息,這也自然會傳到國王耳邊。那時我們難逃一死。”
“刁民的惡作劇我們又去在意什麼呢?更不要在國王麵前顯出很介意的樣子。一定要給國王留下身正不怕月影斜的姿態。這一來,我們則可以加急計劃,把所有政敵一網打盡。”費無忌故做鎮靜地說。
“費大人的意思是?”觀從聽出費無忌的話,更認識到這個對手還真的難以琢磨。
“昨天我去牢房中見過伍奢,也轉達了國王的旨意。可一聽伍奢這老不死的東西,更確信了他們陰謀的事實!”費無忌似乎在轉換話題,實際是在展開具體實施的計劃。
“他怎麼說?”觀從說。
“伍奢這家夥說‘伍尚為人正直憨厚,敢為節義而死。慈愛孝悌忠義,得知回楚可以免除父親的死罪,必然回來也不顧惜自己的性命。可伍子胥就不可能相信這一切的!伍子胥為人聰慧而有謀略,勇猛而喜功,知道回來也必死無疑,這又怎麼會回來呢?將來成為楚國憂患的必定是小兒伍子胥!’”費無忌極力模仿伍奢的口吻說。
“伍奢分析得很正確。但不鏟除伍子胥,我們可無法安寧啊!”觀從非常擔心。
“我已轉達了國王的命令,在全國布下了天網,隻要伍尚、伍子胥一出現,也就讓他們插翅難飛!”費無忌說。
“宛地那個叫範蠡的,他到底是什麼人呢?大人為什麼肯下功夫對待?”觀從若無其事地問。
“不過是個地痞狂人。真要捉拿,哪裏又費什麼勁呢?但不能讓他消失。”費無忌故作神秘地說。
觀從差點笑出聲來。你費無忌傷透了腦筋,隻是拿範蠡沒有辦法罷了,還要在我麵前裝蒜。為了給費無忌麵子,也扮出完全局外人似的問:
“這又是為什麼呢?”
“有了這個小人,就可以捏著蘇露的鼻子乖乖聽我們的!”費無忌冷笑了。
費力率幾十個親信一直跟著範蠡,他這次一定要親手滅了這個令叔父費無忌寢食不安的死敵。隻是圍觀的人太多,也又不便亮明身份。費力秘密下令:
“尋找一切機會朝這可惡小人放箭!”
“明白。”眾人說。
受觀從密令隨時掌握範蠡行蹤的文社,也始終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聽範蠡慷慨激昂:
“我大楚美好江山,什麼時候像今天這般任憑奸臣肆意踐踏過呢?先王們一代代的勵精圖治才迎來我大楚日益強盛!可康王以來,我楚國就出現了動蕩的可怕局麵!章華台迫害國家忠良;現如今費無忌、觀從等佞臣當道,太子和王後都被加害。伍奢將軍已被無辜地囚禁,保護靈王的申亥將軍竟被活活燒死!現在正直之人都不敢說話,守疆官兵成了佞臣的幫凶堵截逃亡的大臣!”
範蠡說得很動情,手舞足蹈地在熱鬧的大街上嚴厲指控。幾句話下來,手上莫名地接住幾枝投來的毒箭,又借題發揮:
“大家都看到了,我是一個普通不過的平頭百姓,也隻是躲在界嶺深山保護忠良之後。司馬掩大人到底有什麼罪呢?他竟遭到陰謀殺害!鄭夫人和蘇小姐幸免逃脫,躲在這大山竟十多年!國家忠良之後得不到任何保護,我也因為自願照顧她們而有罪!被國王全國緝拿六七年的範蠡就是本人!我做錯了什麼?我一沒有殺人,二沒有盜竊!我甚至沒有上過國都郢城,從沒有做過半點違法的事,現在莫名地宣判為叛國罪人!我手中的箭到底是怎麼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