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初夏,午後太陽正當掛,波光粼粼的江麵,折射光線讓宋寧菲不禁眯了眯眼睛,剛吃過午飯,隨著波浪搖曳,船身左右晃悠得讓人格外舒服,讓她緊繃已久的心也開始鬆懈。
3月從京城陸路和水路兼並,不帶停歇,一家老少即將抵達南粵嶺南,自年初前線傳來消息:鎮守曦城關的烈焰將軍宋鏡哲投降敵國,曦城關失守,讓南慶帝君震怒,沒有派人調查,聽信幾句傳言,就將幾代忠貞衛國的宋家倉促定罪,男的發配北疆充軍,女的流放嶺南開荒。
大廈已傾,宋寧菲作為宋家嫡長女,為祖母、母親,為弟弟妹妹們,撐起飄零欲墜的宋家,她始終堅信,一腔正氣,英勇無畏的父親,絕不是叛國之徒。
“長姐~長姐,救我~”熟悉的叫喊聲瞬間將宋寧菲拉回現實。
年僅8歲的六弟落入水中,從小長在京城的宋家子弟,無一熟悉水性。
宋寧菲沒有絲毫猶豫,跳入江中,洶湧的潮水瞬間讓她淹沒,她還未來得及拉住六弟的手,喝了好幾口江水,整個人就要往下沉。
她已經死過一回了,早已沒有對死亡的畏懼感,也許她可以痛快結束這一生,重新回到21世紀,再次成為她引以為傲的外科醫生,而不是在流放的餘生裏,逐漸喪失才能,過完奴役的一生。
可是,她死了,祖母怎麼辦!母親怎麼辦!弟弟妹妹們怎麼辦!深居內宅的她們,來到這隨時會喪命的嶺南之地,不用有心人加以毒害,就那隨處可見的瘴氣也都會要了她們的命。
宋寧溪呼救聲早已引起船上大多數人的注意,此時背靠船沿的身著黑衣華服的男人,一個眼神給到下屬,兩人一同下水,黑衣男人馬上沉入水中,將昏迷的宋寧菲拉上船,撐起膝蓋,頂住她的腹部,用力拍了拍後背。
宋寧菲感到腹部一股力量,逼她吐出江水,瞬間感覺呼吸通暢,思緒清晰,抬頭看了看眼前的救命恩人,一張冰臉,沒有溫度,冷俊的五官寒氣逼人,讓人有些眩暈。
宋寧菲低頭感謝,趕忙爬到六弟身邊,宋寧溪臉色紫黑,情況十分危急,母親莊氏搖晃幺兒痛哭,她的命怎麼那麼慘,夫君生死不明,唯一的兒子也要命喪黃泉嗎?
“母親,先放下溪兒,我有辦法救他” 宋寧菲從六弟放平在船板上,雙指撐開口腔,深吸幾口氣,往裏吹氣,雙掌疊放,用力按壓他的胸腔,來回反複幾次,六弟“嘔”的一聲,呼吸終於通暢,臉色好轉,莊氏看著死而複生的幺兒,悲而轉喜,抱著宋寧菲和宋寧溪又嚎啕大哭起來。
此時船上的人也舒了一口氣,她們雖是流放的罪奴,可奴的命也是命呀。
祖母魏氏也背過身落淚,年歲已大,要不是宋家還有這些後輩在,她真的想一頭撞死算了。堂堂的一品夫人,如今成為階下罪奴,如果父親魏國公還活著,臉麵真的被她丟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