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那年暑假,對我來說就是人生的至暗時刻。
我時常看著自己纏滿繃帶的手,看著自己艱難彎曲的手指,看著自己肩頸上的傷,看著自己腳踝處深深的勒痕。
每次從病房裏醒來時,我都不敢相信,相信我活了下來。
醫院待了半年多,我在眾多醫護欣慰的笑容中出院了。
讀完高中,去了南禾讀大學,考研,然後留在了這裏工作,依舊每個星期都要去看心理醫生。
這天下班,從院裏出來的時候,見時間還早,我忽然來了興致,在公司樓下掃了輛共享單車,悠閑地騎車回家。
這兩天溫度下降,雖然穿了件厚的毛衣開衫,冷風還是嗖嗖的鑽進我的袖子裏。
可能是我騎的太過悠閑,很多騎車的人從我身邊呼嘯而過,大家好像都很忙,我就像一個局外人,永遠都融不進去。
無論在哪裏我好像都是這樣。
偶有幾個學生從我身邊騎過,一路上打打鬧鬧,嘻嘻笑笑,寬鬆的校服,淩亂的頭發,每一處都散發著抑製不住的少年氣息。
可惜,我年少時不這樣,也沒能體驗這樣的生活。那種即使被學校作業成績折磨,也能恣意灑脫的生活。
見著時間還早,我又繞路去了小區前麵的公園,那幾棵大樹下有三兩個大爺在打太極,長椅上坐的大爺咿咿呀呀地拉著二胡,還有幾個大媽甩著長袖跳舞。
我不禁感歎,我比老年人還要老。不愛運動,不愛說話,不愛社交。我隻偏愛那一抹靜謐。
回家洗漱後,半拉著窗簾躺在床上發呆,看著落地燈下我的崽,一隻伯恩山犬,趴在地上抬頭看我。
眉頭皺著,眼睛時不時瞥向我,看起來委屈巴巴的。
我抬手拍拍了身邊,它很懂我,滋溜一下跑了上來,趴在我懷裏,就這樣,我又熬了一天。
第二天鬧鍾響的時候,我在“這個b班誰愛上上”和“忍忍還有兩天周末”裏,毅然選擇了後者。
等電梯開始上樓開會,然後開啟一天沒完沒了的修複工作。
隔壁桌的師傅一邊和同桌的師傅吐槽今早孩子不聽話,一邊拿著刷子掃灰。
我呆坐在椅子上,歪頭看著這一整桌的東西發呆,脖子好酸。
馬上就要放年假了吧。今天回家要不要帶福福散個步?
算了,有點累。
要不要再去配點藥回家?我是不是該去看醫生了?
意識到自己想的有點遠了,我晃了晃頭,繼續低頭工作。
熬了一上午才把這一小角的紙張清理幹淨,吃完飯後坐在椅子上,頭靠著身後的牆睡覺。
醒來的時候,手機沒有消息,外麵下著淅淅小雨,耳機裏正放著最喜歡的那首歌,空氣裏還彌漫著一股桂花香。
每一點都戳中我!心情都好了一大半。
“你還在南禾嗎?”手機來了消息,是江辰,距離我們上次聊天見麵已經是五年前了。
我愣愣的看著手機,我沒有告訴他自己在南禾讀書,但還是回答了他。
直到一個月後見到他,我才意識到江辰發的消息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