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暖色的紅光裏,女人端出歪歪扭扭的蛋糕,她的指尖嘀嗒嘀嗒流著血,就像在血裏浸泡過一樣。
女人端著蛋糕過了許久,久到時間不再流動。
陶卿禮處在這個靜止的黑色默劇中,大腦卡頓了一刻,突然意識到一個事實。
‘他回不來了。’
陶卿禮轉過頭。
端著蛋糕的人變成了男人。
他的下半身猛地翻卷扭曲,血肉裹著皮擠壓變形,蛋糕融化下滑,幾片芒果孤零零地掉在地上,摻和著血變成了一個很可怕的模樣。
鞋櫃上的手機鈴聲響起,刺耳的聲音回蕩不止,針錐一般攪動。
“嗡嗡!”
“嗡嗡嗡嗡!”
陶卿禮僵住了身子,無形的壓力讓他動彈不得。
“滴——”
電話接聽成功。
話筒裏傳來女人的嘶叫聲,那是一種絕望到極致的哭吼,用盡了胸腔的所有氣力的悲鳴。
“很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醫生遺憾地說。
“...請節哀。”
6月7號,為了提早下班,老爸這一周都工作的很賣力,隻為得到補貼的50塊錢。
因為一個瞌睡,他被卷了進去,永遠死在了工作台裏。
6月7號,我麻木地打開門。
生日蛋糕被尷尬的放在桌上,連著奶油也變得暗淡下去。
老爸的去世使我變得極端又敏感,對事實無能為力的我,連帶著對老媽也冷漠起來。
6月8號,我與老媽大吵了一架,並摔爛了蛋糕。
那天晚上,我站在臥室門外,躊躇著想對母親道歉時,一道奇怪的係統音在耳邊響起。
“歡迎來到神明遊戲!!!”
在怪誕的死亡遊戲裏,推演的感官是如此清晰。
推演讓他避開了不可計數的危險,一路上,他隻能不斷的,不斷地踩著自己的屍體一次次向上爬。
陶卿禮內心深處是空虛的茫然。他不敢停下步伐,他怕一旦停下,便會想起唯一的家人。
同時失去了兒子與丈夫的老媽,接下來的人生...該怎樣過下去呢?
那天,陶卿禮無意間觸發了推演。
他又看到了老媽。
在無法接受的現實裏,女人沉默過,歇斯底裏過,數十年,她喘不過氣的歎息填補著時間的縫隙,卻從未停止尋找人間蒸發的兒子。
在推演的結尾,老媽打開煤氣,吞下了安眠藥。
她抱著一家三口的相片,死在了空蕩蕩的家裏,死後的屍體無人問津,於盛夏中腐敗了數天才被鄰居發現,髒醜的不成樣子。
不對,不應該是這樣...
光怪陸離的空間裏彌漫著酸苦的執念,它們撕扯抽離,最終又回到了那個房間...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老爸打開門,炸開的禮花飛揚在空中,落了他滿身。
老媽把蛋糕端過來,蛋糕胚側的奶油抹的有點不平整,上麵裝飾了許多老爸喜歡的芒果,在燈光的映照下變化的美好又溫馨。
仔細瞧了好久蛋糕,老爸眼裏發酸,偷偷用手背抹掉了眼角的淚水。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燭火搖曳,溫暖的仿若曙光。
窗外隱隱傳來野貓的叫喊,陶卿禮吹滅蠟燭,一家三口被無形的愛連接之中,永不分離。
...
淩晨,寧薑薑喊醒了陶卿禮。
走廊上很安靜,沒有絲毫噪音,陶卿禮緩慢地走在路上,他心不在焉,跟在寧薑薑後麵不情願地回了病房。
第二天,陶卿禮起遲了,前來查房的護士沒有訓斥他,隻是給他增加了藥量。
吃完藥後,陶卿禮感到很累,迫切想要睡覺。早餐時間,他看了眼五花八門的菜肴,隨便指了幾個。
食堂大媽笑眯眯地舀著。
冒著熱氣的濃湯很香,鮮味四溢,包子不知道用了什麼餡料, 紅彤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