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國冬天的風比其他地方的更要刺骨,北方的清晨總是能聞到許多燒完的柴火味。
沈知閑一腳深一腳淺的走在通往京城獸院的路上,她忍不住吸吸鼻子,這是隻有出來辦事時才有的片刻自由和舒心。
皚皚的白雪讓大夏國的臣民已經進入了農閑,忙了一年的農民在這段時間才能好好休整。但那些王公貴族,卻在不同的季節都有著不一樣的玩樂辦法。
“小姐,雖然姨娘不得寵,但您也是國公爺正兒八經的女兒,這大冷天怎麼能讓您去獸院那麼冷的地方。”
跟在沈知閑身邊的小丫頭忍不住開始抱怨。她頭上紮著雙平髻,身穿紅色襖裙,配一件蔥綠的馬甲,一看就是個還未成年的小女孩。
“小桃,明日就是國公爺的壽辰,我必須要盡這一份孝心。”
“小姐,您也是脾氣太好了,國公府的小姐們哪個不是過著穿金戴銀的日子。咱們院的用度被克扣不說,您甚至連叫國公爺父親都不行,這哪裏是……”
“櫻桃。”沈知閑扭頭麵對小桃正色道:“這些話以後不要再說了。”
“是小姐。”櫻桃估摸著沈知閑真的生氣了,也就訕訕的閉嘴。
主仆二人一路無話,繼續趕往獸院。
而沈知閑不知道的是,沈國公府的幾個小姐正聚在一起,圍著幹燥又溫暖的銀炭爐子,準備讓她出大醜來取樂。
“這冬日漫漫,果然還是大姐的主意好,給咱們姐妹找到這麼大的樂子,讓沈知閑這個輕賤之人白跑一趟,白白受凍。”
沈家的三小姐是妾室薑姨娘所生,但薑姨娘的母家是京城翰林院的薑太傅,年輕時也曾做當今聖上的伴讀,所以薑夫人算得上是實打實的貴妾,連著三小姐沈知環在沈府也十分的體麵。
沈國公的父親老國公沈烈是大夏朝的開國十大將軍之一,是大夏高祖建國時的一把利劍,故而封忠烈威儀大將軍。後五王叛亂,沈國公日夜兼程,跑死了十匹馬,自千裏外勤王伐賊,聖上深感其忠心,特加封國公,世襲罔替。
雖然沈國公掙下祖蔭,但無奈身下隻有兩子,對於他們這等鍾鳴鼎盛之家難免會顯得子嗣單薄,遂又過繼了族內侄子。
沈老國公崢嶸一生,終究因傷病過多未到六十便撒手人寰,死前叮囑老夫人:“咱們這等人家,子嗣血脈仍是重中之重。無論是娶妻還是嫁女,對方的門楣品行一定是最要緊的。”
沈老國公的夫人劉氏母家祖父原是大夏朝第一任左相,門生遍布。在老國公死後,便被加封了一品誥命夫人,沈家大爺沈壽山和二爺沈壽寧便是老夫人的嫡子。
沈壽山繼承國公之位,又上任正一品領侍衛內大臣,常伴聖駕左右,聖上又因常常思念沈老國公,又加封中軍大將軍。其正妻劉盈便是沈老夫人在母家精心挑選的,其他的妾室最低也都是五品的文官嫡女。
沈知閑的母親是三爺沈壽喜在過年趁著沈國公喝醉時送到床上去的,原本想著能跟家主搭上關係,卻沒想到惹得國公爺大怒,罰他攜家眷去東陽老家給老國公守孝三年。
正因為以上種種緣由,才有了沈家貴女圍爐打趣,想要捉弄沈知閑母女的畫麵。
但對沈知閑來說,受到欺淩也絕不止於今天。從她出生起就不受沈府上下重視,名義上是四小姐,但也沒有去家塾讀過書,吃穿用度比家裏的一等侍女還要差,更別說白眼取笑了。
眼下這些受寵的女兒,又準備給沈知閑製造點難關。
“三妹,冬日人是最容易倦怠的,等身上積了肥肉,春日又該怎麼穿衣裙呢,我這也是為了四妹的健康著想。”
說話的是坐在屋裏正中間檀木雕祥雲紋的長椅上的女子,此人便是沈壽山和劉盈的嫡長女,名叫沈知吟。她還有一個嫡兄沈觀南,如今上任四品通議大夫,嫂嫂外祖家更是靜安王一脈,有著皇家庇佑。
“咱們姐妹哪個不是正經的血脈?她沈知閑何等低賤,隻是個歌姬之女,父親仁慈,留她們母女一條命都不錯了。”沈知環諂媚的看向沈知吟:“大姐的外祖家可是連著皇親的,您能教導她是她的福分。”
沈知環的話說完,雖然奉承了嫡姐,但也得罪了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