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怕當官的當兵的,已經成了骨子裏的習慣。於是等著看病的就低頭不語,小藥徒也專心幹活。
這時候,內堂裏走出來一個穿灰色長衫的人。他很清瘦,皮膚很白,嘴唇顏色淡淡的,手上拿著一把艾草,一出來抬頭一看,卻沒有半分驚訝。
這人就是許杭。許杭給人的感覺就好像他天生就該配這間藥堂,渾身就沾著藥香氣息,現在和一屋子拿刀拿槍的人比起來,就更是不同。
喬鬆不是第一次見許家少爺許杭,可是每見一次,都被他通身氣派驚一下。然後他回頭,對著那些新兵蛋子低聲喝道:“都低頭,別瞎看!”
許杭走到鍘刀旁,將艾草一點點切碎。艾草的汁液沾了他一手青蔥,看的人覺著很養眼。
段燁霖大步走上前去,對許杭道:“我讓人接你,你都敢不來?”
艾草已經切碎,許杭把它放到搗臼裏,淡淡地說:“你看到了,藥堂很忙。”
“少不了你一個,你又不坐診看病!”
許杭看了他一眼,問:“你來做什麼?”
段燁霖笑得有點痞,也有點不悅:“來看病,不行嗎?”
許杭於是指了指那快排到門口的隊伍,說:“那你就取號在那等著,你說的,我不坐診看病。”
“我就要你看。”
這時候那頭坐診的周大夫站了起來,捋著胡子對段燁霖鞠一躬,然後客客氣氣開口,想打個圓場:“司令哪裏不舒服,我先給您看看?”
段燁霖連看也不看他,口氣就很不耐煩:“坐下,沒你的事!”然後一把搶過許杭手裏的搗臼扔到一邊:“你今天存心要跟我杠上?”
許杭手上一空,然後拿起桌上的手帕擦擦手,抬頭看段燁霖,用隻有兩個人的聽得到的聲音道:“這是藥堂,沒病就出去。”
這一番話,徹底把今天已經在醫院受過氣的段燁霖惹惱了,他咧開嘴,笑得一點溫度也沒有,然後一把抓住許杭的手,猛的一拽,湊近道:“管他有病沒病,反正今天老子就是要你來治!”
眾人隻當是來找茬的,紛紛低頭不敢說話。
下一刻,許杭那清虛的身子就被段燁霖拽到後堂去,門簾剛放下來,就被段燁霖壓在牆上,死死地吻住。
段燁霖的吻從來都很直接,舌頭躥進去,勾起許杭的舌尖,然後從最左邊的牙齒數到最右邊,吻得許杭蒼白的臉色有點泛紅。
“唔——”
無論多少次,許杭的反應永遠都是帶著點很想拒絕但是無力拒絕的意味,他渾身僵硬,連手都是攥緊拳頭的,卻隻能被人啃咬舔舐。
許杭眉眼似蹙非蹙,讓沙場浴血的段燁霖欺負得很痛快。他故意吻得擲嘖有聲,就是要讓許杭羞愧,尤其是在許杭總忍不住要偏過頭去躲的時候,吻得更深。
等到鬆開的時候,許杭顯然有些脫力,臉別到一邊,有點不堪的意思。
段燁霖笑了笑,捏著他的下巴,逼著他看著自己,道:“現在能好好說話了?”
許杭不回答。段燁霖又問:“再是不回答,我就在這裏……”
“…一個小時後回去。”許杭終究沒辦法,吐了這句話出來。
段燁霖滿意地笑笑,用拇指摸了摸許杭的唇,掀開簾子出去了。
聽到那些士兵整齊劃一離開的步子,許杭才用袖子狠狠擦了一把嘴上的水漬,擦得皮膚生紅。
袖子上也全是艾草的氣味。艾草性溫、苦、辛、微甘,散寒止血,是很溫和的一味草藥。
可是,哪怕用盡全賀州城的艾草,段燁霖的性子也不會變得溫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