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連綿,淅瀝之聲不絕於耳。
她身著一襲大紅輕衣,步入殿內。紅色的裙尾隨著步行動作飄蕩展開,花卉圖案層層疊疊,似繁花盛開,奢侈而繁華。
掀簾而入時,守在門口的侍女向她躬身行禮,在她擺手示意後,無聲地退到門外等待。
“都去外麵等著。”花如錦的視線掃過清冷的殿內,緩步前行。清瘦的背影很快被珠簾遮擋住。
林婉婷忍不住上前一步道:“怎麼辦啊?她就快要回來了”
“我就在這。”身後,花如錦撥開珠簾,走了進去,字字如冰。
林婉婷跟鬆江林同時轉身看見花如錦。她一襲紅衣,肌膚如雪,眉若遠山,秀美無雙。
一雙細長流逸的飛鳳眼,眼波流轉,宛若星辰大海,灼灼生輝。
這是大齊最耀眼的長公主,如同明珠般璀璨奪目。而她挑選的夫婿有可能成為下一任繼任者。
“我們相識整整十年,鬆江林,能不能跟我說句真話?”花如錦一個字一個字地叫著他的名字,垂眼問道,“我前往北國的時候,你在大齊到底做了些什麼?”
林婉婷擋在前麵,連忙出聲辯解:“這件事是個誤會,江林不是這樣的人。”
“鬆江林。”花如錦語氣冷酷,手中的匕首劃過林婉婷的頸部,頓時鮮血噴湧而出,一刀致命。“十年前,你躲在別人身後,現在你還要躲在別人身後嗎?”
“婉婷,你怎麼樣了?”鬆江林緊緊地將倒下的林婉婷抱在懷裏,聲音顫抖,“太醫,快叫太醫!”
“我再問你一遍,我的父母到底在哪裏?”花如錦的聲音寒冷至極。
初識時,他的國家將他送到大齊和親,以保兩國和平。那時的他一身傲骨,怎肯任人擺布?而如今,他已成為大齊最受尊敬的主公。
他體諒平民百姓的流離失所,曾壯誌豪言要做到‘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
然而,就在前幾日,這位被民眾擁護的“好人”,竟帶著兵逼迫先皇退位。
“哈哈哈,他們心係天下。”鬆江林笑得癲狂,“沒想到,你們也有這一天,我一直等著這一天到來。”
“心係天下。”花如錦徐徐念出這四個字,仿佛一具失去靈魂的提線木偶。
看著鬆江林那張陌生的臉,花如錦輕聲問道:“難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或者是為了林婉婷?”
“毒婦,你有什麼資格提起婉婷?我忍辱負重在你們大齊當階下囚,往事種種曆曆在目,讓我悔恨不已。你們將我的尊嚴踐踏殆盡,隻有婉婷懂我體諒我。”
鬆江林的眼神中充滿了鄙夷和陰狠,“憑什麼?憑什麼我不能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我所做的一切並非我所願。”
“好一個並非你所願。”花如錦閉上眼睛,反而冷靜下來,“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她看著眼前的男子從一個奄奄一息的階下囚,變成萬眾敬仰的天驕之子。
她卻依舊固執地相信自己曾經的青澀少年,懇求父親能夠相信他。那時父親是怎麼說的?
權力更迭中,人心最易變。
然而,事實證明,母親的話得確沒錯。
“今天就讓你給林婉婷來陪葬吧!”鬆江林踉蹌一步,雙手緊握著劍刃,向花如錦刺去。鋒利的劍穿透了她的腹部。
花如錦也將劍抵在他的背後,將流淌著鮮血的長劍一寸一寸從腹部拔出,然後拚盡最後一絲力氣,將長劍深深紮進地麵的青磚縫裏。
背叛者,死不足惜。
隨後,花如錦挪動腳步,靠在了劍上,麵向遠方的宮門,明媚婉約的嘴角微微上揚。
父親一直是最疼愛她的人。
宮門那麼遙遠,她這個不孝女,此生大概無法再去拜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