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奶奶,不好了,不好了!”
一位光著腳丫,下身穿開襠褲,上身係著紅肚兜。
頭頂兩個小啾啾,約莫三四歲的男童疾步跑進山洞裏道。
末了,由於重心不穩,差點摔倒在地上。
“怎麼了這是?慌裏慌張的,再摔倒咯!”
一位腳穿黑布鞋,身穿粗布衣,用根木簪子挽著發髻的清瘦老婦人,連忙扶住將要摔倒的男童道。
“爹爹去溪水裏抓了好多夾人蟲!說是要烹煮了吃!”
男童睜著兩個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繼續道。
“……胡鬧!害蟲怎麼能吃?”
老婦人聽後,一張蒼白的臉變得嚴肅起來道。
“我說了,可是爹爹不聽,非要抓!這會兒正在外麵煮呢!”
男童眉峰微皺,狀若恨鐵不成鋼的嗔怪道。
複又像是想起了什麼美味似的,伸出舌頭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喃喃道。
“不過,夾人蟲煮出來的味道……還挺香的!”
“……快帶我去看看!你爹爹是瘋了嗎?”
老婦人沒有再繼續問下去的心思,隻想盡快去阻止兒子烹煮夾人蟲。
夾人蟲是人盡皆知的害蟲,泛濫成災,喜歡跑進稻田啃食秧苗。
又因為它們有一雙大鉗子,夾人很疼,故喚作夾人蟲,人們對它避之不及。
夾人蟲的殼很厚,八隻腳,就好像蜘蛛那樣,又被村民叫做河蜘蛛。
之前有人吃了它,腳底起泡,身上長疹子,甚至還起熱,嘔吐,可見這夾人蟲是有毒性的!
想到它的可怖樣子,心裏就一陣發毛,更何況去吃它了!
是以,即使是發生災荒,身處斷水斷糧的地步。
隻要還抱有生還的希望,眾人就算淪落到啃樹皮,也從來沒人想過去吃它!
畢竟吃了就會中毒,飯都吃不起,更何況去醫館解毒,最終還是等死罷了。
所以,他們選擇不吃,減少風險,靠著已知安全的東西,還能再苟活一陣子。
一老一小很快就出了山洞,來到幾十米開外的一處竹林。
穿過竹林,沿著新鮮踩出的小路,繞行了一陣。
一老一小來到了竹林深處,在這裏有一片快幹涸的小水塘,連通著一條從深山流出來的小溪。
由於幹旱,溪水也在日益減少。
老婦人將將停下腳步,鬆開男童的手。
放眼望去,水塘邊,有一位身穿深灰色裋褐(即粗布製成的短衣),光著腳,長發用一塊破布巾束頂的男人。
男人此刻正彎腰蹲著,麵對著一處石頭壘就的簡易灶火堆,朝著火上架著的石鍋鼓搗著什麼。
“快住手!”
等看清石鍋裏的東西,老婦人來不及細想,精神瞬間緊繃,大聲阻止道。
這…這東西,雖然顏色變紅了,可外形不就是夾人蟲的樣子?
原來兒子真的餓到饑不擇食,全然不顧夾人蟲是有毒性的了嗎?
想到這兒,老婦人心裏一陣後怕,生怕兒子因為吃了它,中毒,一命嗚呼!
擔心是自然的,在這個災荒的年代,沒了兒子這個主心骨在,她一個老弱婦人帶著年幼的孫子,隻怕難以存活!
不敢再進一步嗬斥,怕刺激了兒子,婦人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觀察了一會兒,看兒子沒有再動夾人蟲的動作。
這才眼淚飆出,快步跑過去,打翻了兒子手裏的東西,並向著兒子一陣輸出道。
“兒啊,夾人蟲是害蟲,有毒的,不能吃啊!”
……
“真是造孽啊,大半年了,滴水未下,莊稼顆粒無收……”
“如今我兒都餓到要啃食夾人蟲的地步了!”
……
老婦人不知哪裏來的精神,與先前缺乏營養,精神萎靡不同,開始喋喋不休起來。
和老婦人不同,青年男人從老婦人出現後,就石化在當場,呆若木雞。
見兒子如同傻子般呆在原地,嘴邊還疑似殘留著白色的殘渣。
老婦人不禁後背發涼,停止輸出,一股不安升上心頭。
這……不爭氣的兒子不會已經吃了夾人蟲了吧?
哎呀呀!這可如何是好哇!
老婦人急得在原地團團轉,剛停止的眼淚又流了出來。
一陣詭異的寂靜後……
“……嗯?!”
什麼情況?!
沉浸在美食幻想裏的男人被這一舉動驚回了心思。
辛辛苦苦抓來的螃蟹,剛煮熟,還沒吃兩口就被人打翻在地?
這讓已經穿越過來幾天,沒有嚐到葷腥的常威特別生氣!
習慣性的想怒罵出口,是誰,膽敢破壞他的美事……
下一刻在回過神看到來人後,頓時慫如鵪鶉狀。
“娘,你怎麼來了?”
老婦人擦了擦哭花了的臉,指著兒子的額頭生氣的點道。
“我怎麼不能來了?”